观察室内,空气绷紧如鼓面。
迦蓝的净化之光全力倾泻,如同实质的白色水流,死死压向床单上那片不断扩散的灰黑色污渍。光芒与污渍接触,发出剧烈的“滋啦”灼烧声,白烟混杂着淡淡的焦糊味升起。
污渍的扩散速度明显减缓,边缘甚至开始微微卷曲焦化,但那灰黑色极其顽固,仍在一点点地蚕食着洁白的床单,负隅顽抗。
安卿鱼的扫描仪发出急促的嘀嘀声,屏幕上的数据流疯狂跳动。
“污染性质未知,结构稳定,对净化之力抗性极高!正在解析成分……该死,干扰太强!”他手指飞快操作,试图稳定读数,额头渗出细汗。
两人的全部注意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诡异的污染泄漏牢牢钉死在病床之上。他们背对着房门,身体微微前倾,所有的感知都聚焦在那片战场。
没有人低头。
没有人注意到脚下。
滴答。
第二滴混浊的、灰黑色的液体,从床沿悄然滴落,精准地砸落在之前那朵小小的水洼边缘。
水洼无声地扩大了一圈。
滴答。
第三滴。
这一次,落点稍稍偏离了些许,溅起细微的水珠,落在了冰冷光洁的地板上一道极其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拼接缝隙处。
这基地年代久远,地板由大块的特种合金拼接而成,虽然极其精密,但终究存在微观的缝隙。
那混浊的液体,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立刻顺着那细微的缝隙,悄无声息地渗了进去。
消失在地板之下。
床单上的攻防战仍在继续。污渍已被压制在巴掌大小,但依旧顽固存在,消耗着迦蓝的力量。
“无法根除!就像……就像它已经成了床单本身的一部分!”迦蓝咬牙,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 frustration。
安卿鱼镜片反着光,死死盯着扫描屏幕:“不是附着……是……同化?它在规则层面修改了局部材料的性质?这怎么可能……”
……
地下。
那渗入缝隙的几滴混浊液体,仿佛触发了某种预设的机制。
地板下方,黑暗的管线空间深处。墙壁上,那些早已废弃不知多少年月的、属于基地最初建造时期的老旧线路管道和应急符文系统,其中一段极其短暂的、几乎被遗忘的神纹回路,突然极其微弱地……亮了一下!
那神纹极其古老、简陋,早已被现代技术淘汰,本应毫无能量。
但此刻,那几滴蕴含着程实污血、“染料”以及最关键的——他强行扭曲规则后残留的微弱波动的液体,恰好滴落在了这段古老神纹的某个关键节点上!
如同将一滴水,滴进了早已干涸龟裂、却依旧保留着最后一丝“形状”的河床印记里。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古老蛮荒气息的能量波动,顺着那段被意外“激活”的老旧神纹,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荡漾开来!
这股波动,太微弱,太古老,太不起眼。完全被上方激烈的能量冲突和基地正门方向的爆炸余波所掩盖。
但它确实产生了效果。
它短暂地、微弱地……干扰了笼罩着整个特殊观察室及周边区域的、那个强大的内部监控和能量屏蔽法阵!
干扰只持续了不到零点一秒。范围仅限于观察室地板下方极小一片区域。
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这干扰毫无意义。
但对于某个一直等待着、窥探着的存在来说。
这零点一秒的干扰,如同黑夜中突然亮起的火柴,清晰地标示出了位置!
……
夜莺基地外围,三点钟方向,两公里外。
一栋废弃写字楼的顶层阴影中。
一个穿着兜帽长袍的身影静静站立,如同融入墙壁的雕塑。他手中托着一个不断缓慢旋转的、由暗红水晶和苍白指骨构成的复杂罗盘。
罗盘中央,一团粘稠的、不断蠕动的暗红色血液,正如同活物般左冲右突,却始终被限制在罗盘范围内。
这团血液,与程实体内的污秽核心,同源同质。是“牧羊人”赐下,用于追踪的“饵”。
突然!
罗盘上那团躁动的血液猛地一滞,随即疯狂地指向了一个精确的方向!同时,罗盘边缘几个古老的符文微微亮起!
兜帽下,干裂的嘴唇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找到你了……狡猾的老鼠……”
他收起罗盘,身影无声无息地融入更深沉的黑暗,向着基地方向潜行而去。
……
观察室内。
迦蓝终于彻底净化掉了床单上最后一点灰黑色污渍。床单中央留下一个难看的焦黑色破洞,但污染气息已然消失。
她松了口气,擦拭了一下额角的汗水,净化光芒稍稍收敛。
安卿鱼也停止了扫描,看着屏幕上最终定格的数据,眉头紧锁:“残留物分析……成分复杂……无法匹配数据库。需要更深度……”
他的话戛然而止。
目光猛地投向病房角落的墙壁!
几乎同时,迦蓝也霍然转头,净化之光再次亮起,警惕地指向那个方向!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两人都清晰地感觉到了一股极其微弱、却冰冷邪恶的窥视感,从那个方向一闪而逝!
像是有什么东西,短暂地穿透了基地的防护屏障,窥探了室内一眼!
“警报!有外部窥探!”安卿鱼立刻对着通讯器低吼。
“能量特征匹配……是‘牧羊人’的追踪者!”迦蓝脸色发白,声音紧绷:“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基地屏障难道……”
两人的注意力被彻底引向了外部威胁,精神高度紧张,迅速靠近门口,背对病床,摆出防御姿态。
就在他们全神贯注应对那突如其来的外部窥探时,病床上程实那一直“昏迷”的身体,极其轻微地、以一种完全不符合重伤员状态的灵巧,向着床的另一侧——也就是远离房门、靠近内部墙壁的方向翻滚了下去!
动作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地。
他甚至提前用那只还算完好的手,拉扯了一下被子,垫在了落地点上,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落地后,他毫不停留,如同壁虎般贴着冰冷的墙壁,迅速蠕动着,躲进了病床投下的、最浓重的阴影之中。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完美地利用了迦蓝和安卿鱼被外部窥探引开注意力的刹那。
阴影中,程实蜷缩起来,呼吸压制到最低。右眼在黑暗中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他抬起那只沾满污渍和血污的手,用指尖,在冰冷的地面上,极其缓慢地、画下了一个箭头。
指向房间内侧,墙壁的某个特定区域。
那里,看似与其他地方毫无区别。
但在他之前的【规则洞察】中,那里是基地内部监控网络的一个极其细微的盲区,也是下方老旧管线系统的一个检修入口。
虽然被从内部锁死,但……并非毫无办法。
他需要的,正是一个像现在这样的、无人注意的……短暂空隙。
窗外的警报声似乎更加密集了。
迦蓝和安卿鱼依旧紧张地守着门口,如临大敌。
阴影里,程实的指尖,触碰到了一块冰冷、略微松动的金属地板。
他的嘴角,无声地裂开一个冰冷的弧度。
狩猎……
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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