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天色已近黄昏。屋里炉火正旺，暖意驱散了从外面带回来的寒气。
周轩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向在摇床里咿呀的安安炫耀：“妹妹！妹妹！你看，爸爸抓了好多鱼！晚上我们喝鱼汤！”
林晚书将盖着棉被的水桶拎进厨房，揭开被子，桶里的几条鱼还在顽强地扑腾，溅起细小的水花。
最大的那条鲫鱼将近巴掌长，鳞片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微光，另外两条稍小些，还有几条手指长的小杂鱼。
“这鱼可真鲜活！”林晚书脸上带着笑意，系上围裙，开始准备收拾，“凛川，你来杀鱼还是我来？”
周凛川洗了手，卷起袖子走进厨房：“我来吧。”他处理这些更利落。他拿起那条最大的鲫鱼，用刀背在鱼头上熟练地敲了一下，鱼立刻停止了挣扎。
然后刮鳞、去鳃、剖腹、清理内脏，动作流畅，一气呵成。周轩又好奇又有点怕，躲在妈妈身后，探出个小脑袋看着。
“爸爸，鱼会不会疼啊？”小家伙小声问。
周凛川手上动作没停，头也不抬地回答：“它已经感觉不到了。”
林晚书摸摸儿子的头：“等会儿做成美味的鱼汤，你就不这么想了。”她接过周凛川处理好的鱼，用清水里里外外冲洗干净，特别是鱼腹内的黑膜，刮得干干净净，这样可以有效去腥。
处理完鱼，林晚书将那条最大的鲫鱼用来熬汤，两条小点的鲫鱼准备香煎，那些小杂鱼则打算用油酥一下，给周轩当零嘴。
熬汤的鲫鱼需要先煎一下，这样熬出来的汤才会呈现奶白色。
林晚书将大铁锅坐在炉子上，烧热，舀入一勺金黄的菜籽油。
油在热锅里慢慢滑开，冒出淡淡的青烟。
“轩轩，离远点，等下要煎鱼了，油会溅出来。”林晚书提醒道。
周轩听话地往后挪了挪，但眼睛还是紧紧盯着锅。
油温七成热，林晚书用手在锅上方感受了一下，然后将用厨房纸吸干水分的鲫鱼，顺着锅边小心翼翼地滑入热油中——
“刺啦——！！！”
一声剧烈而欢快的爆响瞬间充满了整个厨房！热油与冷水汽激烈碰撞，无数细小的油花像调皮的小精灵一样从锅底迸溅开来，四处飞射，发出“噼里啪啦”连绵不绝的声响，场面顿时“沸腾”起来！
“哇！”周轩惊呼一声，又往后跳了一步，既害怕又兴奋。
就连在客厅看顾安安的周凛川都被这动静吸引，朝厨房望了一眼。
林晚书早有准备，身体微微后仰，用锅盖稍稍遮挡了一下，但仍有几滴热油溅到围裙上，留下深色的油点。
她并不慌乱，待最初的猛烈爆发过去，才用锅铲轻轻推动鱼身，防止粘锅。
鲫鱼在热油中煎熬，表皮迅速变得金黄酥脆，浓郁的煎鱼香气混合着油香，霸道地弥漫开来，勾得人食指大动。
“妈妈！好香啊！”周轩使劲吸着鼻子，之前的害怕早已被馋虫取代。
“这才刚开始呢。”林晚书笑着，小心地将鱼翻面，另一面也同样煎至金黄。
然后，她投入几片拍松的老姜和一小把葱结，煸炒出香味，接着烹入一大勺料酒，“刺啦”一声，又是一阵白汽升腾，酒气带走了最后的腥味。
接着，她倒入早已烧开的滚烫开水，水量要没过鱼身。这是关键一步，开水才能使蛋白质充分乳化，汤汁变白。
果然，随着开水的注入，锅里的汤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翻滚，颜色逐渐由清转浓，呈现出诱人的奶白色。
“哇！变白了！汤变白了！”周轩像发现了新大陆，指着锅里嚷嚷。
“对啊，这样熬出来的鱼汤才又浓又鲜。”林晚书盖上锅盖，将火调小，任由其慢慢熬煮。接下来，该煎那两条小鲫鱼了。
同样是热锅热油，两条小鱼下锅，“刺啦”声再次响起，油花欢快地跳跃。
这次林晚书动作更熟练，快速将小鱼两面煎得焦黄酥脆，撒上一点点盐和花椒粉，便盛了出来，放在盘子里，鱼皮完整，色泽金黄，看着就让人有食欲。
最后是那些小杂鱼。
锅里留少许底油，将处理干净的小杂鱼倒进去，小火慢煎，用锅铲轻轻按压，直到每条小鱼都变得酥脆焦香，连鱼刺都可以嚼碎。
撒上一点细盐和辣椒面，就成了最好的下酒菜或者孩子的小零食。
这时，熬鱼汤的锅里，咕嘟咕嘟的声音越来越密集，浓郁的鲜香已经盖过了之前的油煎气，不断地从锅盖边缘溢出，弥漫到整个屋子，甚至飘到了院子里。
“刘奶奶！我妈妈在熬鱼汤！可香啦！”周轩跑到门口，正好看到刘大姐经过，立刻大声报告。
刘大姐吸了吸鼻子，笑道：“哟！是够香的！隔着墙都闻见了！今儿个有口福了！”
厨房里，林晚书掀开锅盖，一股更加强烈的鲜香蒸汽扑面而来。锅里的汤汁已经熬得如同牛奶般醇厚，鱼肉几乎融化在汤里。
她调入适量的盐，又撒上一小把翠绿的葱花和香菜末。
“好了，吃饭了！”林晚书一声令下，周轩立刻主动跑去拿碗筷。
奶白色的鲫鱼汤被盛进一个大汤盆里，上面点缀着青翠的葱花；煎得金黄的小鲫鱼摆在盘子里，旁边是一小碟酥香的小杂鱼；再加上中午剩下的馒头和一小碟咸菜，晚饭简单却格外诱人。
周凛川给每人盛了一碗鱼汤。汤色乳白，热气腾腾，吹开表面的油花，喝上一口，滚烫、鲜美、醇厚，带着鱼肉特有的清甜，瞬间从喉咙暖到胃里。
“唔！好喝！太鲜了！”周轩吹着气，小口啜饮着，烫得直吐舌头也舍不得停下。
林晚书也点点头：“这野生鲫鱼熬汤就是不一样，比菜市场买的味道足多了。”
她细心地将大鲫鱼肚子上的嫩肉拆下来，去掉小刺，喂给安安。
小家伙尝到鲜味，小嘴吧嗒得格外起劲。
周凛川喝了一口汤，又夹起一条煎小鲫鱼，鱼皮酥脆，鱼肉细嫩，咸香适口。他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爸爸，这个小鱼好酥！连骨头都能吃！”周轩拿起一条小杂鱼，咔嚓咔嚓地嚼着，像在吃美味的小零食。
一家人围坐在饭桌旁，喝着鲜美的鱼汤，吃着香煎的鱼肉，聊着今天抓鱼的趣事，厨房里似乎还残留着刚才煎鱼时那热闹的“刺啦”声和四溅的油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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