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沉默像块石头沉在空气里,秦言真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喉结滚了滚,先打破了安静:“可能是我看错了,看守所的灯光太暗,隔着玻璃没看清。”他刻意让语气放得轻松,甚至带了点自嘲,“最近盯着案子没休息好,眼神都变模糊了,你别往心里去。”
奥托的声音明显松了口气,背景里的纸张翻动声又响了起来:“我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你这一惊一乍的。看错就好,不然又得折腾。”
“还是得折腾下。”秦言真话锋一转,语气沉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那批罐装以太炸药,临时仓库的守卫毕竟不是咱们的人,我总不放心。今晚庆功宴在会展中心,旁边就是放烟花的仓库,你安排人把炸药运过去,找个隔间锁起来,放在我眼皮子底下看着,比什么都安全。万一有动静,我们也能第一时间应对。”
“放烟花仓库?”奥托顿了顿,似乎在权衡,“倒是也行,那边离庆功宴近,人手调动也方便。行,我这就让人去办。”
秦言真立刻接话,“你先盯着转移,我处理完这边的事就过去,省得中途出岔子。”
又确认了几句转移的细节,秦言真才挂了电话。他靠在梧桐树上,看着手机屏幕暗下去,指尖还残留着听筒的温度。
“为什么不跟奥托说清楚?”祁愿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带着明显的疑惑,“克林顿手臂的问题明明是关键线索。”
秦言真缓缓地低下头,目光落在脚边的小石子上。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抬起脚,随意地一踢,那小石子便如被惊扰的精灵一般,顺着石板路骨碌碌地滚了出去。
石子与石板碰撞,发出一阵轻微的声响,在这静谧的环境中,这声音显得格外清晰。秦言真的注意力被这声音吸引,他凝视着石子滚动的方向,眼神有些空洞。
过了一会儿,他像是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轻声说道:“人有时候会被自己的认知绑住。”他的声音低沉而又缓慢,仿佛每一个字都承载着沉甸甸的重量。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们都错了,看守所里的那个,才是真正的克林顿。”这句话说完,他的声音更低了下去,带着几分疲惫,却又异常清醒。
“你的意思是……”祁愿的声音顿住,像是在消化这个结论,“之前我们见到的‘克林顿’全都是假的?”
“嗯。”秦言真应了一声,目光飘向远处的街景,长呼了一口气。
“你想,真正的克林顿被抓后,供词混乱得像个‘神经病’,一会说‘不是我’,一会说‘没做过’,我们只当他是装疯卖傻。
可如果换个角度,他是被人绑架、囚禁,刚放出来就被当成‘罪犯’抓了,身上背着走私、爆炸的罪名,,那些反应,对一个无辜人来说,倒是非常的正常。”
他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之前做过我们的里昂斯理事,曾经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有关易容术的故事,那是年轻的时候处理过的一桩案子。还有那易容术,我今天才算真正见识到了。”
“你就真凭着一双正常的手臂,就判定我们之前见到的克林顿就一定是假的吗?”祁愿问道。
秦言真回复道:“算是吧,不过这只是一方面,还有直觉。另外,我今晚要做一件很冒险的事。”
“那你今晚打算干什么?”祁愿的声音里多了几分警惕,“所以你不告诉奥托的原因是他不会让你这样做的?”
“嗯。”秦言真抬眼望向会展中心的方向,夕阳正把那栋建筑的顶端染成金红色。
“我让奥托把炸药运到烟花仓库,就是把‘诱饵’亮给他看。他知道炸药在我们手里,然后我再去把那个关着炸弹的权限箱子的钥匙给拿来,我觉得现在北都的暗处一定会有一双眼睛盯着我的动向,他知道只有我这里有钥匙,那今晚就一定有人来找我。”
“你要拿自己当诱饵?”祁愿的声音平静的反常,“秦言真你疯了? 就算你不打算让奥托知道,那你可以跟治安局、民迁局的人暗中布置,多安排人手布控,你一个人孤身犯险,万一出事怎么办?”
“人多了,他就不会来了。”秦言真的语气异常平静,却带着一种笃定。
“他如果是个猎人,他盯着的是‘落单的猎物’。我越是一个人,越是表现得像个‘诱饵’,他越会觉得这是个机会,他不会放过一个能完成它的目的,还能除掉我的时机。”他顿了顿,嘴角勾了勾,“我的直觉一向很准。再说,我不是还有你吗?”
“我……”祁愿没再说什么了。
秦言真突然觉得眼前一晕,身体像是被一股力量抽走了控制权,抬手、迈步的动作都不再受自己支配。他大惊:“祁愿!你干什么?!强制夺取身体控制权?!”
“从现在到晚上,我得看着你。”祁愿的声音透过身体传来,带着不容反驳的坚决,“你这计划太冒险,我不能让你胡来。越是到关键时候,越要谨慎,我们已经铲除了大部分敌人,不能在最后一步栽跟头。”
“你放开!”秦言真在脑海里急声反驳,“这是唯一能引他出来的办法!”
“既然你怕这件事情告诉奥托,他会阻止你,那我说,我的决策跟奥托一样,我不允许你这样做。”祁愿的声音也硬了起来,他控制着身体转身,往千寻的方向走。
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只见这个年轻人站在路边,神情怪异,时而皱眉急辩,时而沉默咬牙,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周围的一切视若无睹。他的行为举止如此奇特,活脱脱像个“神经病”。
有些人好奇地驻足观看,有些人则悄悄地拿出手机,想要拍下这一幕。还有些人则选择绕着路躲开,生怕被这个“怪人”缠上。
祁愿突然感受到了路人的目光,他的脸微微发烫,心中一阵慌乱。他立刻闭上了嘴,加快脚步向前走去,想要尽快逃离这个尴尬的场景。
然而,秦言真的声音却在他的脑海里不断回响:“祁愿,你听我说,今天晚上一定会有人来搅局,我们绝对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只有我能够引他出来,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奥托那边我已经稳住了,只要今晚他现身,我们就能够将所有的事情一次性解决……”
祁愿并没有回应秦言真,他只是默默地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快步穿过街道。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却无法温暖他与秦言真之间那紧绷的气氛。
秦言真的劝说声并没有停止,反而从最初的急切,渐渐变得语重心长起来。他的话语伴随着祁愿的脚步声,一路朝着千寻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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