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大营边缘，一片被特意划出的沙砾地，狂风卷着黄沙，吹得人睁不开眼。
一千名被李寻欢亲自“挑选”出来的军士，大多面带桀骜或不忿，松松垮垮地站着。
他们原是军中刺头、败兵或是被其他营嫌弃的兵油子，被强行塞给了这位看似公子哥儿的小李将军。
李寻欢站在一处稍高的土坡上，月白长袍在风沙中猎猎作响，脸上依旧挂着那副让人琢磨不透的闲适笑容。
焰灵姬、雪女、弄玉三女站在他身后稍远的地方，形成一道绝美的风景线，与眼前这群糙汉形成鲜明对比。
“诸位！”
李寻欢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在长生诀内力的作用下，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从今天起，你们就不再是以前的你们了。你们有了一个新的名字——‘玄甲破阵营’！”
底下顿时一片嗡嗡的议论声。
“玄甲？连件像样的皮甲都没有，还玄甲？”
“破阵营？送死营还差不多！”
“小白脸将军，带咱们去送死吗？”
一个脸上带疤的彪形大汉更是直接嚷了出来：“李将军！俺们都是粗人，不懂那些虚的！你就直说，把俺们这些没人要的凑一堆，想干啥？让俺们去当诱饵，还是填壕沟？”
李寻欢也不生气，笑眯眯地看着他：“你叫什么名字？”
“王老粗！”
大汉把胸膛拍得砰砰响。
“好，王老粗。”
李寻欢点了点头，“本将军可以明确告诉你们，不是诱饵，也不是填壕沟。我要把你们，打造成大唐最锋利的一把尖刀！刀锋所指，挡者披靡！”
“吹牛谁不会啊！”
另一个瘦高个，眼神闪烁的士兵阴阳怪气地喊道，“将军，就咱们这千把号人，兵器甲胄都不全，拿什么当尖刀？拿头去撞西域联军的铁骑吗？”
李寻欢笑了，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不不不，这位兄弟，你的思想还停留在旧时代。决定战斗力的，从来不是简单的兵甲人数。而是……”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科学的训练，严明的纪律，以及……一点点超越凡人的手段。”
他话音刚落，身影一晃，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李寻欢已如鬼魅般出现在那瘦高个士兵面前，手指轻轻在他肩井穴一点。
瘦高个士兵只觉得半边身子一麻，随即一股暖流涌入，昨天操练时扭伤的脚踝竟传来一阵舒泰，疼痛大减。
他“咦”了一声，满脸惊骇。
李寻欢已回到原地，仿佛从未动过。
“感觉到了吗？这叫内力。以后，你们每个人都有机会接触最粗浅的导引法门，强身健体，耐力倍增。”
这下，底下士兵们的眼神变了，从纯粹的不屑和质疑，多了几分惊疑和好奇。
“当然，饭要一口一口吃。”
李寻欢拍了拍手，“现在，进行第一个训练项目——武装越野二十里！看到远处那座红色山丘了吗？跑到那里，再跑回来。最后五百名，今晚没饭吃！”
“二十里？还武装？”
王老粗瞪圆了眼睛，“这破地方，走二十里都够呛！”
焰灵姬扭着水蛇腰，走到李寻欢身边，声音媚得能滴出水来：“哎呦，这就怂了？看来姐姐我之前高看你们了，还以为都是些真汉子呢。”
她美眸流转，带着挑衅。
雪女清冷的声音也适时响起，却是对焰灵姬说的：“妖女，休要以偏概全。李公子麾下，岂会尽是懦夫？”
这话听着像反驳焰灵姬，实则更是激将。
弄玉则温温柔柔地开口，声音如春风拂过：“诸位兵大哥，寻欢哥哥此举，必有深意。坚持下去，必有收获。”
被三位风格各异的天仙般的女子这么一激一劝，底下这帮糙老爷们哪里还忍得住？
“跑！谁怂谁是孙子！”
“不能让美人儿看扁了！”
“为了晚饭！冲啊！”
一千人乱哄哄地冲了出去，扬起漫天沙尘。
李寻欢看着他们的背影，对三女笑道：“效果不错。”
焰灵姬白了他一眼：“小郎君，你这练兵法子倒是新奇，就是太糙了些。不如让姐姐我用天魔音给他们提提神？”
“可别！”
李寻欢连忙摆手，“你那天魔音一听，他们怕是直接跑去敌营投降了。”
雪女淡淡道：“循序渐进，方是正道。弄玉妹妹的安神曲，或许更为合适。”
弄玉乖巧点头：“若寻欢哥哥需要，弄玉愿效劳。”
训练是枯燥而痛苦的。
李寻欢将现代特种兵的体能训练、团队协作项目与这个世界的内功导引、阵法基础粗暴地结合在一起。
沙地上，士兵们喊着号子扛着巨大的原木深蹲；
两人一组，一人背着另一人在陷脚的沙地里冲刺；
还有蒙着眼，依靠同伴指令穿越布满“陷阱”（其实是小土坑和绊索）的区域。
李寻欢穿梭其间，时而用长生诀内力为力竭者舒缓肌肉，时而指出动作要领。
他发现哪个偷奸耍滑，也不打不骂，只是笑眯眯地给他“加餐”，比如单独多跑五里，或者负责全营的茅厕清理。
几天下来，这群兵痞算是彻底领教了这位小白脸将军的手段。
他看似好说话，实则原则性极强，令行禁止，说到做到。
而且他仿佛不知疲倦，永远精力充沛，对每个人的状态都了如指掌。
这日午后，进行的是反应训练。
李寻欢站在高处，用裹了布条的木棍，随机指向下方列队的士兵，被指到的人必须在三次呼吸内做出标准的格挡或闪避动作。
“你！慢了！”
“你！动作变形！”
“王老粗！格挡的同时要注意下盘！”
突然，他手中木棍如毒蛇般点向队伍中间一个略显沉默的年轻士兵。
那士兵几乎是下意识地身体一矮，脚步一错，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攻击”，动作竟带着几分军中搏杀术罕见的灵巧。
李寻欢眼睛一亮：“你，出列！叫什么名字？”
年轻士兵有些紧张，抱拳道：“回将军，小的叫赵小六。”
“以前练过？”
李寻欢走到他面前。
“没……没正经练过。就是小时候在山上追兔子，跑得快了点。”
赵小六挠了挠头。
李寻欢笑了：“好一个追兔子！从今天起，你担任反应训练的小队长，负责督促其他人。”
赵小六愣住了，随即激动得满脸通红：“是！将军！”
李寻欢又看向最开始挑衅的王老粗：“王老粗！”
“俺在！”
王老粗现在对李寻欢是又怕又服。
“你力气最大，耐力也不错，担任体能训练副队长。”
“是！”
“那个……李狗蛋！”
李寻欢又点了一个眼神机灵的，“你记性好，负责记录训练数据和军纪！”
“得令！”
他根据每个人的特点，迅速搭建起了训练营的骨架。
被点到的人无不感到一种被重视的激动，腰杆都不自觉地挺直了。
傍晚，营地一角燃起篝火。
弄玉坐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轻抚古琴，悠扬舒缓的曲调流淌出来，带着长生诀特有的生机，悄然抚平着士兵们一天的疲惫与暗伤。
焰灵姬和雪女则坐在李寻欢两侧。
“小郎君，你这法子虽然累人，但效果倒是显着。”
焰灵姬看着那些虽然疲惫，但眼神却比几天前锐利了许多的士兵，点评道，“这帮家伙，现在总算有点兵样子了。”
雪女微微颔首，表示同意：“令行禁止，初具雏形。假以时日，可成精锐。”
李寻欢啃着一块干粮，含糊道：“这才哪到哪，基础中的基础。真正的杀手锏，还没开始练呢。”
“哦？还有什么花样？”
焰灵姬好奇地凑近，吐气如兰。
李寻欢神秘一笑：“保密。到时候，给你们一个惊喜。”
就在这时，一个负责警戒的士兵跑来报告：“将军，大公子在外面，说要见您。”
李寻欢挑了挑眉，对三女道：“你们先休息，我去去就来。”
营地栅栏外，李承业骑着马，看着营地内虽然简陋却井然有序，士兵们虽然疲惫却精神面貌焕然一新的景象，眼中难掩震惊。
尤其是听到那若有若无的琴声，感受到空气中一丝令人心旷神怡的气息时，他更是皱紧了眉头。
看到李寻欢出来，李承业翻身下马，语气复杂：“你……你这练的是什么兵？鬼哭狼嚎，不成体统！”
李寻欢笑嘻嘻地：“大哥，体统能当饭吃，能打胜仗吗？你看看他们，几天前是什么样，现在是什么样？”
李承业一时语塞。
他不得不承认，这帮兵痞的变化太大了。
他沉默片刻，压低声音：“我收到消息，有人对你很不满，可能会在粮草军械上做文章，你……小心点。”
李寻欢收敛了笑容，点了点头：“多谢大哥提醒，我心里有数。”
李承业看着他沉稳的样子，终究没再多说什么，转身上马离开了。
只是离开前，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炊烟袅袅，却隐隐透着一股锐气的营地。
李寻欢看着兄长远去的背影，嘴角重新勾起一抹弧度。
他转身走回营地，对刚刚停止弹奏的弄玉笑道：“弄玉，明天换首曲子，来点……提神的。”
他又看向焰灵姬和雪女：“两位美女，明天开始，需要你们帮个小忙……”
夜色渐深，玄甲破阵营的营地安静下来，只有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和篝火燃烧的噼啪声。
这一千颗曾被遗弃的沙砾，正在悄然经历着一场蜕变，等待着磨砺成锋，震惊西域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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