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还哭了一场？”
李月岚看年思语出来，眼神多少有点关心。
年思语演技就是好，故意低头那样擦擦眼泪，不想要李月岚看到那样，“没。”
李月岚看了几眼，然后去端饭了，“给你留着饭了，去洗个手边吃边说吧。”
客厅里，年本强和年华杰都坐在那等着。
年思语出来，年华杰就抱怨，“姐，我家火烧屁股了，你还睡这么香！”
年思语眯了眯眼，然后直接滑下两行泪，“弟啊，你为家做了什么？我为家做了什么？”
“哦，现在你也算是做了点什么吧。”
下乡，这纨绔子弟自然会脱一层皮的。
年华杰翘着二郎腿，“姐，我怎么没出力了，我天天出去，不也是找朋友们帮忙？”
只是他看错了人，以前他家没出事的时候，那些兄弟同学老远见到他就会打招呼，现在，呵呵，见到他都假装没看到。
他家还没下放，还没彻底出事呢，他们就这样，他都记下了。
李月岚端着饭菜放年思语那边，“思思，今天到底什么情况？”
年思语看了下桌上的大鱼大肉，她心想，这爸妈真是不知收敛，要下放了，天天还这么好的伙食。
她倒是也喜欢，但这关键时候，兜里钱过几天只会越来越少，他们可真是心大。
年本强抽着烟，“思思，你钱送去了吧？”
年思思做出胃口不好的样子，只是眼泪就是不停的流，“爸，送了。”
李月岚还以为年思语是在为那事闹情绪，“女人家早晚会这样，我家是开明的，可不像那些农村来的土包子，西方来说，早就......”
李月岚家奶奶是那时候出过国的，所以她听过许多西方的观念。
年思语赶紧打断，“农村人民最光荣！妈，你小心说话！”
年本强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就是你，祸从口出的道理，你不懂吗？”
“我怎么不懂了，我就是在家这么说，外面，我都说农村人都一个个的都根正苗红！”李月岚给自己找补。
“我看你都是你在外面惹祸！”
“年本强，把祸甩我身上？还不是你......”
眼看年本强和李月岚又要吵起来，年思语觉得耳边实在聒噪，她放下筷子，“爸，妈，你们别吵了！”
年华杰掏掏耳朵，“姐，他俩就是这样，吵得烦死了。”
“叫我待家里做什么啊？听你们吵架啊？”
年思语冷笑着想，当然是告诉他准备下乡的好消息喽。
年本强转个身，摆上了父亲的架子，“思思，钱送了然后呢？哭有什么用？叫你办的事办得怎样了？”
这惯会在家里横的家伙！
年思语还是沉默不语，哭得都抽噎了。
李月岚抓着年思语手，着急的问：“别哭了，以前怎么没看到你这么爱哭，你倒是说啊！”
年思语手放下，视线从年本强到李月岚，最后年华杰脸上扫过一遍，然后摇着头，低下头就趴到桌上大哭了起来。
年本强和李月岚顿感不妙。
年本强脸都白了，“完了完了......”
李月岚摸着心脏安慰自己，“没有的没有的，我们不可能这么惨！”
年本强拉起年思语，“年思语，什么情况，你说啊！”
年华杰也有点心慌了，他坐在那不说话了。
年思语眼睛都肿了，抱着年本强的腰就说：“爸，我尽力了。”
“今天，我取钱后，就带着钱去了张家。”
“差点没进去，还是占能哥见没啥人的时候带我进家门的。”
“我进去没有直接见到张伯，但张伯就在旁边的屋子里听着。”
年思语停顿一下。
年本强和李月岚都站着催，“然后呢！”
年思语抽泣几下继续说：“占能哥拿了钱就去给张伯了。”
“我听见张伯说，他今天就去找革wei会的一个什么主任说说话，然后也去找认识的人打通消息。”
“张伯很快出门，不过出门的时候交代，我们家要安分。”
年本强听出意思来了，“嗯，我家本来就没有和他家往来。”
李月岚还在自己认为，“呵，有啥了不起，思思和他儿子的事，我看他怎么办。”
人家怎么办，人家有的是办法。
年思语觉得这爸妈守不住也要留下的家产是迟早的事。
“我在张家一直等到了晚上。”年思语要说重点了，她又做出伤心万分的样子。
然后换个人抱着，她抱住李月岚，狠狠的边哭边说：“情况不容乐观啊！爸，妈，我们全家的都做好准备吧！”
“要不是张家，我家更惨了，现在已经是最轻的了，还好今天去得快，不然，我们就要去西北大荒漠了，呜呜......”
诶呀，好难哭啊，都要没眼泪了。
年本强似乎听见了多次这样的答案，再次希望破灭后，他跌坐到了沙发上。
李月岚不敢置信，“到底怎么样啊！你这死丫头，你倒是把话说明白点啊！”
行啊，年思语当然要说明白点，“妈，现在，也就弟好些，我们仨可怎么办啊。”
年华杰跳起来，“我怎么好了？姐，你赶紧说！”
年思语扯着嗓子道：“我是你姐，要不是我，你就跟着我们吃苦去吧！”
“我为了我家能保一个是一个，本来张家建议我下乡去支持农村建设的，以后还有机会回城！可我呢，念着你是我弟，我把机会让给了你！”
“赶在下午最后，我把张伯给我报名的名额改成了你！”
年华杰听见自己下乡，他可接受不了，“爸本来要买个工作给我进厂的，谁让你改名让我下乡啊！自作多情做什么！”
年思语也站起来争论，“年华杰，还不念情是吧！那趁着明天，我去知青办改回来！那你就和爸妈下放去改造！”
“不行！”
“不行，你弟不能下放！”
年本强和李月岚可舍不得年华杰吃大苦的。
年本强走上前就打了年华杰一耳光，“你给我闭嘴！全家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你以为我还能保你一辈子啊！”
“现在家里这情况，还工作！工作这么好买就好了！再说，我问过了，下放是全家都要下放！你姐能给你争取到下乡已经很好了！”
之前，他都想岔了，觉得下乡不好，现在想想，下乡确实还有机会回城的，那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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