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一出，宋宝珠几乎是僵在原地，倏然起身看向太后。
“什么，不行！”
太后视线瞬间冰冷，盯着宋宝珠时，嘴角的笑愈发讥讽。
“宋贵妃是对哀家的决定有意见？”
“你方才不是口口声声在跟宋二小姐道歉吗？怎么就不行了？”
纵使宋宝珠再不愿意宋九月成为乡君，也只能握紧拳头往下咽。
她扬起一个体面的笑，可实际上，牙齿都快咬碎了。
“母后真是冤枉我，我只是觉得这些不够。”
宋宝珠转头看向宋九月，取下发髻上的红宝石流苏发簪，又摘下脖颈上的宝石项链。
她递到宋九月面前，笑容分外虚假。
“妹妹被封乡君，作为姐姐自然是要恭贺的。”
“本宫出门匆忙，没带其他的，妹妹莫要嫌弃。”
宋九月伸手去接，宋宝珠嘴角含笑却没有松开的打算。
她用力扯过来，顺手丢进那一堆金银玉器中，瞬间被淹没。
“妹妹便多谢姐姐了，日后定邀请姐姐前去做客，只是不知姐姐封地在何处？”
她这话狠狠扎在宋宝珠痛处，硬是咬牙才吐出这样一句话。
“本宫没有封地。”
宋九月刻意捂嘴惊呼：“天啦，姐姐你居然没有……”
“抱歉，姐姐，我不是有意提起这件事，我以为每个人都有的。”
虽说江澄安和宋宝珠和好如初，可那些话始终在两人之间留下隔阂。
江澄安低头假装喝茶，并没有管这件事的打算。
太后则是坐在一片盈盈烛火之中，笑得解气。
自己果真没有看错，这个宋九月分外熨帖，知晓自己不喜宋宝珠，立刻便替她出气。
她看宋九月的眼神愈发满意，随后在宋宝珠开口想要怼回去时，倏然打断。
“九月恐怕不知，宫中妃嫔素来是没有封地的，比不上你这个新晋的小乡君。”
她发出爽朗的笑，宋九月便顺势接话。
“这一切还得多亏娘娘疼爱臣女，此生定不会忘怀。”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成功过转移话题，导致宋宝珠压根无法插话进去。
她只能灰溜溜坐下，看了江澄安一眼，对方也装作没看见。
宋宝珠气得胸口一个劲疼，看见宋九月身旁堆成山的赏赐，差点没气晕过去。
可恶，宋九月这个下贱的家伙居然能成为乡君……
宋九月余光扫了她一眼，安静坐下用膳，再没有说一句话。
如今她得了赏赐与封号，最好是老实乖巧一些，避免太后回过神来，又有些后悔。
等晚膳结束后，宋宝珠便跟着江澄安踏着夜色离去。
宋九月则是趁机跪在太后面前，主动提出。
“太后娘娘，臣女不过只是一介弱女子，如今有娘娘疼爱，成为乡君，却是无比惶恐。”
“还请娘娘收回成命与赏赐。”
盈盈烛火之下，太后撑着额头坐在软榻之上。
其实她方才便有些后悔，自己的确是赌那一口气，才封了宋九月。
她甚至想过，找一个借口收回。
结果宋九月主动在无人时提出，还摆出特别卑微的姿态。
这倒是让太后心里舒坦不少。
“哀家说出去的话，那便是泼出去的水，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既然哀家赏赐给你，那便安心收下即可。”
听见这话，宋九月趴在地上，清瘦身躯尽显恭顺。
“臣女多谢娘娘赏赐，日后娘娘有任何吩咐，皆可告知臣女，定不会辜负娘娘期盼。”
她话说得太隐晦，却是在表达自己的忠诚。
太后愈发满意，手指动了动，随意挥了挥手。
“你是个懂事的，莫要辜负哀家信任，时候不早了，下去休息吧。”
宋九月毕恭毕敬退出去，直至殿门关上，方才加快脚步朝偏殿走去。
她表面看起来沉稳，可实际上步伐略显雀跃，裙摆掀起的风，好似都是欢喜。
如今她总算又多了一个筹码。
方才她便看出太后因看不惯宋宝珠而封她为乡君，事后定会后悔，甚至找理由撤销。
所以她才欲擒故纵，主动跪下请求收回。
太后心里那口气顺了，同时也觉得她没什么威胁，是个老实本分又不贪心的。
得了太后最后那两句话，宋九月这个乡君的位置，才算坐稳了。
她踏入偏殿时，便瞧见宋嬷嬷从正屋走出来，神情略显紧张。
“二小姐，您回来了，我方才就是听见正屋有动静，还以为是老鼠，所以我……”
宋九月睨了一眼便收回视线，毫不在意开口。
“无妨，宋嬷嬷你最近都变瘦了，这几天不用做事，好好休息一下。”
“我明日在找人给你送些燕窝补品。”
她越过宋嬷嬷踏入房间，点亮蜡烛后，明显看见床榻被人翻过。
这时，云影跟着走进来，手里还拎着热水。
云影迅速上前低声提醒。
“姑娘，宋嬷嬷刚才鬼鬼祟祟的，我就把你房间重要东西收起来了。”
“你千万要小心，绝对不能让她进来！”
宋九月轻轻一笑道：“辛苦你了，那些东西暂时放在你那。”
“至于宋嬷嬷，不用管她，想去哪都可以。”
云影略显惊讶，放下手中热水后，语气也略显焦急。
“这怎么能行，她肯定是宋宝珠派来的……”
宋九月余光在外头扫过，隐约有人影闪烁，忽然开口。
“够了，云影，我相信宋嬷嬷，最近这几天我已经很累了。”
云影难以置信看向宋九月，冷着脸出声。
“是我看错了你！”
她丢下这样一句话，转身大步离开。
而烛火摇曳，宋九月站在那，热气几乎氤氲了她的脸，让人有些看不真切。
次日早上，宋九月一起床便瞧见宋嬷嬷站在门口，正趾高气昂吩咐云影。
“赶紧去把地扫干净，再去做饭！”
“现在小姐是乡君了，日后会有更多人陪在她身边，你只不过是个宫女，屁都不是。”
云影捏着扫把，眼神都快喷火了。
她一转头看见宋九月，惊喜上前出声。
“姑娘，你看宋嬷嬷……”
宋九月缓步上前看向云影，正好背对着宋嬷嬷，冷着声音道。
“宋嬷嬷从小伺候我，她的话便是我的话，你必须听。”
“刚才你是不是冲撞了嬷嬷，赶紧道歉。”
云影另一只手落在腰间，就像藏了什么东西一样，面上却是生气反驳。
“姑娘，你糊涂了，居然信这个老妖婆！”
“你现在的确是乡君了，肯定也不需要我照顾，我这就找欣嬷嬷请求调走！”
宋九月注视着她，忽然开口。
“等一下。”
这话惹得云影动作一顿，立刻出声。
“姑娘你要是赶走这个老妖婆，我就不计前嫌留下。”
宋九月嗤笑一声，缓缓吐出一句话。
“你不用去找欣嬷嬷，直接去内务府找总管李公公，就说是我准许的。”
云影怔了一下，气得胸口起伏。
“走就走！就像谁稀罕留在你这里一样。”
话音刚落，云影转身气鼓鼓冲出了偏殿。
宋九月就像并不在意一样站在廊下，而宋嬷嬷上前劝说。
“小姐莫要在意，不过只是一个宫女，老奴能帮你找到跟适合的。”
宋九月摆了摆手拦下，“如今我封乡君的事还没尘埃落定，还是不要铺张浪费。”
“我相信有嬷嬷在，定不会有事。”
之后她往前走了几步，方才回头看向宋嬷嬷，眼神幽深又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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