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五，破五。
过了初五各行各业就重新开业了。
大年初六，吃过早饭之后，秦望舒和李轩就早早地来到了鹰山草堂。
对秦望舒来说，年节的休息其实也伴随着工作，那期间如果有人要看病他也是会看的，只是不去坐诊而已。
随着鹰山草堂的门被推开，那熟悉的、混合着数百种药材的清苦甘香气息扑面而来。
秦望舒还将诊桌擦拭得一尘不染，然后把纸笔摆放整齐。
李轩则是拿着抹布开始擦拭柜台和药橱，直至它们变得一尘不染。
草堂重新开诊的消息不需要刻意宣扬，周围的居民们心里都有数。
所以不到上午九点，门外便传来了脚步声。
进来的是一位约莫六十多岁的老者。他身形瘦削，肩上斜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包。他走路的姿势有些僵硬，特别是右腿，似乎不敢着力。
“秦……秦大夫？”老者的声音带着浓重的乡音，有些沙哑，但眼神里充满了希冀。他说完话后先环顾了一下这间弥漫着浓郁药香、陈设古朴却透着庄重气息的草堂。
“老人家请坐。”秦望舒指了指诊桌对面的椅子，“哪里不舒服？”
老者依言坐下，但是他的动作有些迟缓并且小心翼翼地避开右腿。
坐下后，他解开费力地卷起右边裤腿。只见他右腿膝盖红肿得厉害，皮肤绷紧发亮，周围的筋脉都显得格外突兀，不小心碰到后，老者都会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唉……这是老毛病了，秦大夫。”老者叹着气，声音里满是无奈，“年轻时我候藏区支边修路，那时遇到大雪封山，我又不小心掉进了冰窟窿里，导致冻伤了腿。然后就落下了这病根儿，都有几十年了。
平时还好，但就怕冬天，一冷一潮，我这腿就跟不是自己的一样，又僵又疼。还会肿得像发面馒头，路都走不利索。我住在省城，因此省城的大医院我也看过不少，期间药没少吃、针没少打，钱花了不少，可总断不了根。
听一位邙川县的老伙计说，鹰嘴镇您这儿能治这个病，而且见效很快。他也给我推荐了一些那个膏药。我也试过，有用，但是似乎药力不行。那药圃的人说可以试试一套，我想了想还是先过来您这儿看看吧。我这应该是顽疾了。”
秦望舒凝神细听，随后又仔细查看了老者的膝盖，手指在几个关键的穴位上或轻或重地按压、探查，感受着皮下的温度、肿胀的程度和筋结的位置。他示意老者伸出舌头，观察舌苔，又仔细诊了脉。
“这确实是陈年寒痹，已经深入筋骨了。你当年寒气入骨之后，没有除尽，其实病都没好彻底。随着你年纪增长，气血亏虚，阳气不足，就压不住这股寒意了。所以即使这几天天气这么好，你这腿也肿胀难消。”
秦望舒缓缓道出病因，老者听得连连点头。
“那……秦大夫，我这还能治吗？”老者的声音带着颤抖的期待。
“根治比较难，得慢慢来。不过缓解疼痛、消除肿胀比较简单。今天先给你针灸一下，疏通你的经络，同时散寒止痛。之后给你开个药方，那膏药、药膏和药浴也跟着继续用。等到你的腿遇冷不再肿胀之后，再来调整方子，到时候再说根治的事情。”
老者连连点头：“好好好！太谢谢您了秦大夫！”
秦望舒不再多言，他取出针包开始给这个老者施针。
随着秦望舒的施针，老者那原本又沉又胀的剧痛，开始丝丝缕缕地消融。
“热乎了！秦大夫，有股热气在钻！”老者惊喜地叫出声，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他这折磨了他几十年的彻骨寒痛，竟在这位老中医的银针之下第一次感受到了如此真切的缓解。
施完针后留针约莫半个小时。期间秦望舒又开好了药方。
起针后，老者试着活动了一下右腿，虽然肿胀未全消，但已经不是那么疼了并且腿也能稍微弯曲了！他激动地尝试着下地走了几步，虽然仍有些跛，但步伐明显轻松了许多。
“神了！秦大夫！您真是神医啊！”老者紧紧抓住秦望舒的手，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秦望舒抽出手说：“不过是医者本分。这药需按时煎服，药方也给你了，吃完了自己去中济善堂药房抓一些就行，他们那边的药材质量还行，价格也不高。同时他们那的那个药膏、药浴和膏药也继续用。”
老者连连点头，然后接过李轩递来的药膏。
然后他摸索着从怀里掏出钱包准备付诊金药费。
李轩给他算了一下说：“这些药加上诊金一共120块钱。”
老者愣住了，看了看秦望舒平，又看了看李轩有些惊讶的说：“秦大夫……您是什么大善人啊！这么些药，您还给我针灸，一共才120块钱。我……我……”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手忙脚乱地解开那个一直放在脚边的、鼓鼓囊囊的帆布包。里面塞满了各种晒干的草药根茎、种子包。他在包的最深处摸索了半天，掏出一个用好几层油纸仔细包裹、再用细麻绳捆扎得严严实实的小包。
老者双手捧着小包，神色郑重甚至带着一丝朝圣般的虔诚的对秦望舒说：“秦大夫，我……我是个粗人，也是一个中药材的老农，没啥特别值钱的东西报答您。这是我当年在藏区雪山脚下，机缘巧合从一个快百岁的老藏医手里得来的。他说这是‘冈仁波齐的恩赐’，叫‘雪域冰莲’的种子！
那个老藏医说，这花只在最纯净的雪山之巅、冰缝石隙里生长，好几年才开一次花，采种更是难上加难！他这辈子也就得了这么一小撮！说这花是疗伤圣品，尤其是对陈年冻伤、寒毒入骨有奇效！
可惜……太娇贵了，我试过很多次，在老家怎么也种不活，种子都快放陈了……如果继续留在我这粗人手里怕是要糟蹋了。您是大神医，识货！这宝贝……送您！兴许……兴许在您这儿它能活。也算没辜负了老藏医的心意。”
“雪域冰莲？”
听到这个名字秦望舒和李轩的眼里都骤然迸发出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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