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江镇的晨光透过客栈窗棂，洒在铺着青石板的庭院里，桂树的甜香混着微凉的风飘进房间。小燕子正坐在桌边，拿着紫薇递来的梳子，笨拙地给自己梳辫子——经过这几日众人轮流照料，她胸口的刀伤已好得七七八八，除了大幅度动作时还会隐隐作痛，寻常行走、坐卧已无大碍。
“小燕子，你慢着点，别扯到伤口。”紫薇连忙上前，接过她手中的梳子，轻柔地帮她梳理长发，“昨天常寿太医还说，还要再敷几天药，可不能大意。”
小燕子吐了吐舌头，刚要说话，就见乾隆带着福伦走进来，身后还跟着尔康、永琪和班杰明。“皇阿玛！”小燕子立刻站起身，动作快得让紫薇都捏了把汗，连忙伸手扶住她。
乾隆笑着摆了摆手：“坐着就好，不用多礼。”他刚在桌边坐下，福伦便上前一步，双手递上一份用黄绸包裹的密保，语气恭敬：“皇上，宫里加急送来的密信。”
乾隆接过密信，拆开信纸快速浏览，原本带着笑意的眉头渐渐蹙起，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安静下来，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猜不透宫里出了什么事。
片刻后，乾隆将信纸折好，抬头看向众人，语气带着几分无奈：“看来，咱们这趟南巡之旅，要提前结束了。”
“提前结束？”小燕子最先叫出声，脸上满是失落，“皇阿玛，咱们不是还没去苏州吗？我还想看看你说的‘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呢！”
乾隆看着她懊恼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随即解释道：“宫里传信来，回部的阿里和卓再过半个月就要带着部众来京拜访，还会带来不少回部的特产与贡品，需得回去主持接待事宜，这是关乎边境安稳的大事，不能耽搁。”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小燕子身上，语气多了几分关切：“对了小燕子，你的伤确定无碍了吗？回京的路程要走十几天，车马劳顿，若是还没好利索，咱们还能再缓两日。”
此时的小燕子却没听进乾隆的话，满脑子都被“阿里和卓”四个字占据——阿里和卓，那不是含香的父亲吗？前世的记忆像潮水般涌来：她和紫薇为了帮含香与蒙丹私奔，偷偷把凝香丸藏在糕点里送进宝月楼，甚至不惜闯下“欺君之罪”；可后来她死后，魂魄飘在人间，却看到含香过得并不幸福——蒙丹总觉得含香在宫里“失了清白”，时常在酒后对她冷言冷语，甚至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大发雷霆，含香眼底的光，渐渐从明亮变得黯淡。
这一世，还要再帮他们吗？若是不帮，含香或许会被乾隆纳入后宫，一辈子困在深宫高墙里；可若是帮了，会不会重蹈前世的覆辙，让含香再次陷入痛苦？小燕子握着衣角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眉头拧成一团，连乾隆的问话都没听见。
小燕子？”乾隆又喊了一声，见她还是没反应，不由得有些疑惑。
班杰明最先察觉不对劲，连忙上前，轻轻拍了拍小燕子的肩膀，低声提醒：“小燕子，皇上问你伤好没好，能不能赶路。”
小燕子猛地回过神，对上乾隆关切的目光，连忙挤出一个笑容，用力点头：“皇阿玛，我这身子骨好着呢！昨天我还跟着小凳子他们跑了半条街，一点事都没有！就是……就是有点可惜，没去成苏州。”
乾隆被她的模样逗笑，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个小燕子啊，可真是闲不住。放心，等明年若是有空，朕再带你们出来，到时候不仅去苏州，还要去杭州，让你好好玩个够。”
他站起身，对着众人吩咐：“你们今天回去好好收拾一番，把要带的东西都归置好，别落下物件。明日卯时三刻在客栈门口集合，咱们趁早启程，争取早日回京。”
“是！”众人齐声应下，乾隆带着福伦先行离开，房间里的人也陆续准备回房收拾行李。
永琪却站在原地没动，目光直直地落在小燕子身上，眼神里满是复杂的情绪——有不舍，有担忧，还有几分没说出口的话。他看得太过专注，让小燕子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班杰明见状，连忙上前，伸手拽住永琪的胳膊，将他往门外拉：“永琪，你还愣着干什么？再不收拾，今晚都别想睡了！”
两人走到尽头，班杰明才松开手，语气带着几分无奈：“你一直盯着小燕子干什么？没看到她都被你盯得很不自在了吗？你要是真不想让她离你远远的，就别用这种眼神看着她，只会让她更不自在。”
永琪的眸光瞬间黯淡下来，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却没有像上次那样反驳。他想起昨晚自己在房间里辗转反侧，想了无数句要对小燕子说的话，可真到了她面前，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我只是……想再看看她。”他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失落，“回京之后，宫里规矩多，想见她就没这么容易了。”
班杰明看着他垂头丧气的模样，心里也不是滋味，却还是劝道：“你这样只会给她压力，反而适得其反。”
永琪没再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转身拖着沉重的脚步回了自己的房间。班杰明站在原地，朝着小燕子房间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他昨晚也一夜未眠，既担心永琪的执念会让小燕子困扰，又想起小燕子方才失神的模样，总觉得她心里藏着什么事，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询问。
夜色渐深，客栈里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偶尔传来的收拾行李的声响。小燕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前世含香的模样，还有乾隆说的“阿里和卓来京”的消息。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选择，只觉得心里像压了块石头，沉甸甸的。
次日天还没亮，客栈门口就热闹起来。车夫们忙着将行李搬上马车，侍卫们整齐地站在两侧，等候乾隆的吩咐。小燕子穿着一身青色衣裙，背着一个装满小玩意儿的布包，蹦蹦跳跳地走到马车旁，只是眼底的疲惫藏不住——她昨晚几乎一夜没合眼。
“小燕子，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没睡好？”班杰明走过来，递上一个刚买的热包子，“先吃点东西，路上还得好几个时辰呢。”
小燕子接过包子，咬了一口，含糊地说：“没事，就是有点兴奋，想着要回宫了嘛。”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依旧乱糟糟的——回京的路已经开始，阿里和卓也即将到来，她的选择，很快就要有答案了。
乾隆登上御驾后，对着众人扬声道：“启程！”随着一声令下，马车缓缓驶动，车轮碾过青石板，朝着京城的方向而去。小燕子坐在马车上，撩开车帘看着渐渐远去的旗江镇，心里默默想着：含香，这一世，我该怎么帮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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