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鹤坐在东京一家颇有名气的法式餐厅里。
环境优雅，客人不多，安静休闲。
他面前摆着一份煎鱼，只稍稍动了几口就没吃了，味道实在不敢恭维。
他更感兴趣的是手边的一沓文件，是关于近期日本几起异常资金流动的分析报告。
这算是他到日本那么久后干的第一件关于公司的正事了，所以他看得较为专注，但周遭的一切细微动静都没逃过他的感知。
比如，斜后方那桌四位商务人士的谈话声突然拔高，似乎发生了争执。
那桌一共四人，主位上是五十岁上下、衣着考究的“东海林社长”，他左边是财务部长“中村”，右边是项目负责人“佐藤”，对面则是一位看起来有些紧张的年轻男子，是社长的新助理“小林”。
争执的焦点似乎是一份亏损的投资合同。
东海林社长面色不虞，中村部长在一旁帮腔，不断指责佐藤负责人判断失误。
佐藤负责人则脸色铁青地辩解。
助理小林低着头，不敢插话。
过了一会儿，服务生送来四杯餐后咖啡。
争吵暂时平息，四人各自拿起咖啡杯。
叶鹤的目光从文件上抬起，淡淡扫了一眼。
他注意到东海林社长在喝咖啡前，习惯性地从西装内袋拿出一个小巧的私人药盒，取出一粒白色药片就着咖啡吞了下去。
中村部长见状，似乎关切地问了一句，社长摆摆手，示意是老毛病，胃药。
叶鹤挑挑眉梢，直觉有些不对劲，但他不太想管这些事情，便还是看向手中的资料。
大约五分钟后。
“呃啊！”一声痛苦的闷哼响起。
只见东海林社长猛地捂住喉咙，脸色迅速由红转青，眼球突出，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从椅子上滑倒在地，发出骇人的声响。
餐厅里顿时一片混乱。
其他客人发出惊呼，服务生也愣在当场。
叶鹤放下文件，眼神平静地看着这一切，仿佛早就料到如此。
他没有立刻上前，而是目光锐利地扫过那桌剩下的三人。
中村部长一脸惊骇，手里的咖啡杯掉在桌上，褐色的液体洒了一片。
佐藤负责人站起身，似乎想去查看社长，但脸上除了震惊似乎还有一丝别的情绪。
助理小林则吓得脸色惨白，僵在原地。
叶鹤又看了一眼社长刚才使用的咖啡杯和掉落在桌角的那个小药盒。
他身体微微前倾，似乎准备做点什么。
就在这时，两个年轻的身影比他更快地冲了过去。
“让一让！我们是警察学校的学生！”
一个金发黑肤、相貌格外醒目的青年大声说道，语气沉着，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
他迅速蹲下身，检查倒地者的颈动脉和瞳孔。
另一个有着蓝色猫眼温和但此刻神情严肃的青年紧随其后，他立刻对周围喊道：“请不要靠近！保护现场！麻烦谁立刻报警，叫救护车！”
他的声音清晰而稳定，有效控制了慌乱的场面。
叶鹤的动作停了下来，他重新靠回椅背，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两个突然出现的年轻人。
他们的反应很快，虽然略显青涩，但指令清晰，有条不紊。
降谷零确认东海林社长已经失去生命体征，他沉痛地摇了摇头，对诸伏景光说：“不行了，瞳孔已经散大，像是中毒。”
诸伏景光点头，立刻对那三位疑似嫌疑人的男士说：“三位，在警察到来之前，请暂时不要离开，也不要触碰桌上的任何东西。”
他的语气礼貌但坚决。
中村部长立刻激动起来：“中、中毒？这怎么可能！我们吃的都是一样的东西！”
佐藤负责人脸色难看：“难道是咖啡有问题？”
小林助理则瑟瑟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
降谷零锐利的目光扫过餐桌：“食物都是共享的，唯独咖啡是分杯的。问题很可能出在咖啡里，或者……”
他看向社长手边的药盒，“他刚才服用的药物上。”
诸伏景光已经小心地用纸巾垫着，拿起了社长的咖啡杯，轻轻嗅了嗅：“有苦杏仁味……很可能是氰化物。”
“氰化物？”中村和佐藤都倒吸一口凉气。
降谷零转向最早发现尸体的服务生：“请问，这咖啡是谁准备的？中途有经过他人之手吗？”
服务生吓得结结巴巴：“是、是我从咖啡间统一端过来的……中途没有别人碰过……”
这时，降谷零注意到了旁边桌上一直安静坐着的叶鹤。
叶鹤的气质太过冷静，与周围慌乱的环境格格不入。
降谷零走到叶鹤桌前，礼貌但带着审视地问：“这位先生，请问您刚才有注意到什么异常情况吗？”
诸伏景光也走了过来，站在降谷零身侧，同样观察着叶鹤。
叶鹤银边眼镜下的黑眸抬起看了看他们，语气平淡无波：“我一直在看文件，只听到他们之前似乎在争吵。死者倒下前服用了一次自带的药物。”
“药物……”降谷零沉吟，“您看到他具体是怎么服用药物的吗？”
叶鹤回答：“他从那个药盒里取出一粒药，用咖啡送服。”
诸伏景光追问：“您注意到他吃药前后，有谁接触过他的杯子或者药盒吗？”
叶鹤微微摇头：“我的角度看不到太多细节。不过，在他吃药前，那位中村部长似乎和他说过话，关于吃药的事。”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这条信息很重要。
中村部长注意到了社长吃药的动作，并且有过交流。
很快，警笛声由远及近，警察和急救人员赶到了现场。
带队的警官看到两人掏出的证件后点点头示意两人加入进调查。
警方迅速拉起了警戒线。鉴识科人员开始勘查现场，收集咖啡杯、药盒、餐具等所有可能证物。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向带队警官汇报了他们观察到的情况和初步判断：疑似氰化物中毒，毒源可能来自咖啡或药物，社长吃药时中村部长在场并有交流。
警官点头，开始分别对三位嫌疑人进行初步问询。
中村部长：“我只是关心社长的身体！问他是不是又不舒服了？这也有错吗？我怎么知道咖啡里有毒？说不定是佐藤！他负责的那个项目亏了公司一大笔钱，社长今天就是来问责的！他怀恨在心！”
佐藤负责人气得脸色通红：“胡说！项目亏损是有市场原因！社长虽然批评我，但并没有要辞退我！反而是你，中村！公司的财务一直是你把持，谁知道你有没有挪用公款被社长发现了？”
小林助理则声音发抖：“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个新来的助理……社长对我很好，我没有任何理由害他……”
问询似乎陷入了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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