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冲绳的阳光明媚得有些刺眼，将蔚蓝的海水映照得波光粼粼。
五条悟难得地摘下了小圆墨镜，和天内理子在浅滩处嬉闹，水花四溅，少女银铃般的笑声暂时驱散了萦绕在她眉宇间的阴霾。
黑井和夏油杰则并肩坐在柔软的沙滩上，看着远处的两人。
海风吹拂，带着咸湿的气息。
黑井似乎想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找了个轻松的话题，她轻声问夏油杰：“说起来，你们昨天是怎么过来的？一路上还顺利吗？”
夏油杰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微妙和复杂意味的笑容。
他弯了弯嘴角，语气平静地回答：“我们是坐我哥的私人飞机来的，很安全，放心吧。”
他目光投向远处海天一线的方向，内心却补充了一句道：现在想想真是，飞机上坐着两个特级咒术师，外加我们这两个被称作“最强”的学生，这种阵容，怕是很难再凑出第二次了。
这安全感，简直奢侈得过分。
黑井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消化私人飞机这个概念，最终带着点感慨轻声说：“有钱真好呢。”
夏油杰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
财富对于叶鹤而言，似乎只是达成目的最微不足道的工具之一。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关于诅咒师可能的目的，黑井脸上浮现出忧虑，她猜测道：“他们会不会是想占领机场，阻断我们回东京的路？”
夏油杰的表情再次变得微妙起来，甚至带着点难以言喻的古怪。
他看着黑井一脸担忧的样子，最终还是决定透露一点，让她安心。
“这个……你不用担心。”他语气平和，“我哥已经派人去机场了，和我们的两位学弟汇合，会在那边巡视。”
他顿了顿，考虑到五条彻的存在也无法完全隐瞒，便继续说道：“悟的哥哥也找了人手在那边看着。”
“五条悟的哥哥？”黑井果然露出了更加震惊的表情，她下意识地扫了一眼正在玩水的五条悟，压低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他不是……那个叛逃的诅咒师吗？”
夏油杰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他摇了摇头，没有深入解释这其中的纠葛。
他只是用一种让人安心的语气说道：“不用在意这些细节。你只需要知道，你们现在非常安全就可以了。”
黑井虽然满心疑惑，但看着夏油杰笃定的神情，还是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下去。
过了一会儿，夏油杰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不早了。
他站起身，朝着海边的五条悟喊道：“悟，准备走了！”
正在和天内理子打水仗的五条悟动作一顿，天内理子脸上立刻露出了明显的不开心和失落。
五条悟踩着水花走过来，凑到夏油杰身边，压低声音商量道：“喂，杰，明天再走吧。”
夏油杰皱了皱眉，刚想开口劝说时间紧迫，任务为重。
五条悟却快速打断了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带着点有恃无恐的懒散说道：“安心啦~我们旁边可是围着两个特级哥哥呢，有什么好担心的？”
夏油杰闻言，紫色的眼眸微微眯起盯着五条悟。
他想起了昨天回去后，自己将叶鹤也是特级咒术师的事情告诉了五条悟。
本意是想抵消一下这家伙之前老是炫耀他哥哥五条彻是特级的得意劲儿。
然而，五条悟听完后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
白发少年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问道：“你哥也在这？”
当时夏油杰就觉得奇怪：“什么叫‘也’？”
然后，他就看到五条悟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随后目光转向窗外，精准地锁定了不远处那家度假酒店的某个方向，用一种了然的口吻说：
“我哥就在那边。”
那一刻，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夏油杰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一种了然的叹息：“怪不得他们两个能成为朋友呢。”
这种隐藏在暗处近乎偏执的保护方式，如出一辙。
五条悟随意地摆了摆手，没接这话茬，算是默认了。
他转而说道：“看样子，他们俩这两天应该一直在忙着扫清我们周边的诅咒和那些烦人的诅咒师，难怪冲绳之感觉比预想中要清净安全得多。”
夏油杰轻轻叹了口气，目光落在五条悟那张依旧神采奕奕的脸上，带着关切问道：“你从昨天开始就一直维持着无下限术式，也没怎么合眼吧？看你这架势，今天是不是也不打算睡了？”
五条悟摸了摸下巴，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下，随即露出一副“这还不简单”的嚣张表情，提议道：“既然这样，那就把那两个一直躲在暗处，行为堪比变态跟踪狂的哥哥揪出来，让他们光明正大地来保护我们不就行了？也省得我们提心吊胆。”
夏油杰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提起叶鹤，他就不由自主地想起昨天那个冲动之下的告白，以及之后……除了今早因为机场事宜联系过一次，两人再无交流。
经过一整夜的沉淀，一种混合着尴尬，懊恼和一丝不服输的微妙情绪，此刻才后知后觉地汹涌袭来。
他张了张嘴，想对五条悟这个“揪出来”的提议说点什么，或许是想反驳，或许是想找个借口。
但五条悟根本没给他机会，说完就转身又跑回了海里，继续和天内理子玩闹起来。
夏油杰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认命地拿出了手机，点开了与叶鹤的聊天界面。
他斟酌着用词，发送了消息。
杰： 你和悟的哥哥有空来保护我们一下吗？
杰：我们打算明天再回东京
消息几乎是秒回。
鹤： 五条彻就在你们周围，但他身上有束缚，不能离你们太近。
夏油杰看着屏幕，沉默了一下。
叶鹤只回答了关于五条彻的部分，对他自己却避而不谈。
他抿了抿唇，继续回复。
杰： 好，那我们明天一起回去吧
这次，那边停顿了一会儿，消息才姗姗来迟。
鹤： 你们和彻先回去，我给你们包机
看到这条消息，夏油杰几乎要气笑了。
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打，打出了一行字。
“叶鹤，你是在躲着我吗？”
这行字清晰地表达了他内心的质问和不满。
叶鹤一定听懂了昨天的告白，现在却在这里装傻充愣，当起了缩头乌龟。
但最终，他还是把这带着尖锐情绪的文字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了。
他抬手，指尖无意识地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唇瓣，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昨夜那一触即离的触感。
他脸上露出一抹意味不明。
可以，我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之后，夏油杰将情况简单和五条悟说了一下。
五条悟闻言，墨镜后的目光若有所思地扫视了周围一圈，最后在某个看似空无一物的方向略微停顿了一瞬，随即又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视线，继续投入到游玩中。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天里，五条彻便以一种既不能靠得太近，又必须确保他们始终在自己视野范围内的方式，隐形保镖般跟随着他们，穿梭在冲绳的各个景点。
阳光灿烂的沙滩、摇曳的小船、绚烂的花田、充满烟火气的美食、光影迷离的水族馆……
暗处，五条彻的目光始终追随着五条悟的身影。
看着弟弟难得放松，恣意欢笑的模样，他眼中凌厉的线条柔和了许多，染上深深的眷恋与疼惜。
他想起自己还在五条家时，也曾这样尽力地带悟出来玩，绞尽脑汁地想让他在那座压抑沉闷的古老宅邸之外，获得多一点、再多一点的快乐。
他希望悟的肩膀上不要扛着那么沉重的担子，不希望他听到那些来自腐朽长辈的令人作呕的训诫，更不允许任何人用“怪物”这样的字眼来玷污他。
在他心里，他五条彻存在的意义，很大一部分，就是为了守护这份快乐，这份纯粹。
有他在，任何人都不能伤害悟，哪怕只是言语上的一丝冒犯，他都决不允许。
五条悟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了那道始终追随的温柔目光，在某一个瞬间，他忽然转过头，精准地朝着五条彻隐匿的方向，露出了一个灿烂的毫无阴霾的笑容，用力地挥了挥手，然后才继续和身边的夏油杰说笑起来。
那一刻，五条彻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最柔软的羽毛轻轻拂过，酸涩又温暖。
无论如何……
他在心底无声地发誓，目光重新变得坚定而锐利。
无论如何，他都会守住这份笑容。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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