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珊珊：“他爸就一直在他耳边说他没用，要是生个女儿，早早嫁出去还能换点彩礼，偏偏他是个儿子，还得给女方准备钱……”
“也根本就没想让他上学，只不过碍于9年义务教育，才送他去了，但因为买酒钱的一部分被涂楠用来读书了，他每次没过酒瘾，就打涂楠来撒气。”
“他爸再有点多余的钱，就拿到外面去找女人，走路上还喜欢骚扰未婚女生，为这事，也没少被抓进局子口头教育。”
“就口头教育？”
白珊珊无奈道：“偏远山区嘛，那地方本来法律意识就淡薄，官民相护的，只要是个男人就是个宝贝，肯定偏心男人啊。”
苗朝颜：“……”她的沉默简直震耳欲聋。干什么？继承大山占地为王，准备起义造反啊？
“那涂楠没向老师和村里求助吗？还是说，大家都帮不了他？”
白珊珊叹气：“涂楠能凭自己的本事考上大学，他当然早就知道家暴是违法的。”
“他求助了，可是报警之后，警察只把他爸带进去拘留了几天，又放出来了。”
苗朝颜深深皱眉：“为什么？可是这样涂楠不就要继续承受他爸的怒火了吗？”
“谁说不是呢？”白珊珊无力地摆了摆手，“苗法医，都是社会弊端啊，那地方对男性的处罚可以说是宽容得要命。”
“他爸以喝酒为借口，说他都是被酒精控制了。加上涂楠也没有别的亲人了，警察考虑到他成年之前还需要有家长照顾，所以才……”
苗朝颜嗤笑：“被酒精控制住了？男人怎么那么容易就会被别的东西控制住？”
喝酒能被酒精控制住，所以做不到戒酒。抽烟能被尼古丁控制住，所以做不到戒烟。走在路边能被女生控制住，所以控制不住自己不去骚扰对方，甚至觉得是对方先勾引他的。
上学时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欺负女生，长大后控制不住自己不去乱开黄腔。
那他们能控制住什么？抽烟等不及进吸烟室，随时随地都能大小抽，上厕所等不及进卫生间，憋不住就尿在路边的也多的是。
可是如果控制自己真的是一件这么困难的事，那男人早就在优胜劣汰的自然法则中被淘汰了才对。
涂楠这种情况，没有他爸在身边，显然他会生活的更好吧？
而且——
“怪什么酒精控制？酒精要是这么厉害，能把人控制到酒醉时完全没有自主思想的程度，那就应该像毒品一样被全面禁止。”
白珊珊：“……”苗法医说话还是这么的一针见血。
“男的喜欢拿喝酒当借口，那女人还能拿月经和更年期当借口呢。他们一喝酒就乱打人，我一来月经就乱杀人，男人是被酒精控制的，那我就是被激素控制了，我有什么办法？”
“可事实呢？事实是我在心情那么不好的时候也没有被激素控制着去杀人，没有强奸别人，也没有在路上随便用言语和动作性骚扰男生。”
“可见，主观上想做和被控制着去做，根本就是两回事。”
白珊珊眼前一亮，立刻竖起了大拇指：“是这个道理哈，那显然是我们控制了激素啊，我们简直理智到极点了，我们真厉害！”
苗朝颜又往里看了一眼，点点头道：“如果是因为这种幼年创伤，那涂楠的确很有患身份障碍的前提条件。”
白珊珊应声：“嗯，他靠自己的努力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终于逃了出来。这几年来勤工俭学到处打工，学费都是自己掏的。不过，我其实有一个问题不明白。”
苗朝颜：“嗯？”
“涂楠是贫困生啊，他的舍友都挺友爱的，知道他勤工俭学，之前很多衣服鞋子都是舍友送给他的。”
“我们指出了这一点，问他就没有因此怀疑过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涂楠说没有，他一直以为那些都是他的舍友送给他的。”
“只不过碍于他的自尊，没有当面告知，而是直接放到了他的位置上。”
“舍友说，他们以为涂楠是靠他过硬的计算机实力找到了赚钱的兼职，所以才买得起这种价位的东西。”
“可是宿舍里渐渐多出那么多高档的衣服鞋子和电脑，他舍友都不一定买得起，涂楠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吗？”
苗朝颜伸手扯了扯她脸上的脸基尼，“珊珊，你看我这面罩怎么样？”
白珊珊表情一僵，显然无法理解她的审美，但还是委婉道：“还行，挺有时尚品味的。”
苗朝颜：“3000。”
白珊珊：“什么？！”
苗朝颜点头：“看不出来吧？就这么薄薄的一片，卖3000。”
白珊珊震惊，但旋即又明白了苗朝颜的意思。
对于从来没接触过这些牌子的涂楠来说，他根本就认不出那些衣服和鞋子和之前的有什么不同，也就更不知道什么高档不高档了。
白珊珊捂脸：“原来如此，我还一直以为涂楠的主人格在说谎呢。”
苗朝颜摇了摇头。
有阿和在，主人格和第二人格的所有想法都无处遁形，涂楠没有撒谎，他是真的分不出这些东西有什么区别。
言希和走了过来朝她点了点头：“结果一会儿就能出来。”
“好，那我先跟涂楠聊聊，如果可以……”她欲言又止，但言希和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如果可以，能顺利逼出第三人格，那她就直接喂他丹药了。
“需要我和你一起吗？”
“不用不用。”苗朝颜摇头，“你毕竟审讯过他一次，会让他有紧张感，我自己进去就好。”
室内，周医生结束了和涂楠的谈话，浅笑着让他放松。
“谢谢。”涂楠开口道谢，可一道脚步声的离开，很快，另外一道脚步声也进来了。
周医生迷茫地眨了眨眼：“你是?”
苗朝颜：“法医。”
周医生更愣了：“法医来审讯室做什么？”
苗朝颜笑了笑，“我也有点问题想问问他。两位警察在外面等你，周医生如果有什么细致性的发现，记得跟她们说一下。”
“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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