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谷神奇瘫在房间的地毯上,窗帘紧闭,仅有屏幕幽蓝的光映着他失焦的瞳孔。
出版社的冷落消息冰冷地躺在邮箱里,旁边是盆栽赔偿账单、扫描仪维修报价单,还有一张监控截图,画面里他的画稿正被一只沾满泥泞的鞋底亲密接触。
“关谷君……”美嘉蹲在他旁边,手里捏着一块草莓奶油蛋糕,
“吃点甜的吧?甜食能分泌多巴胺,那个,让人开心的!”
关谷的眼珠木然地转向蛋糕,他喉咙里滚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呜咽。
他翻身坐起,动作带倒了茶几上喝剩的半杯水。冷水精准地泼在他刚换的裤子上,洇开一片更深的绝望。
“开心?”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踉跄冲进卧室。再出来时,怀里竟抱着一把古朴的武士刀!
“画漫画?保护梦想?”
他声音嘶哑,“不如卖掉它!换钱!赔盆栽!修扫描仪!买不会被鸟屎击中的帽子!”
刀被他“哐当”一声拍在茶几上。
“别啊关谷!这刀是你祖传的!卖了你会后悔一辈子的!一定有办法的,大家都会帮你的!”可关谷只是颓然坐倒,把头深深埋进膝盖。
美嘉咬咬牙,向客厅走去,吕子乔正四仰八叉歪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摆开了盛宴:
晶莹油亮的葱爆羊肉堆成小山,红彤彤的蒜蓉大虾张牙舞爪,翠绿的西兰花点缀其间,旁边还有一碟切得精巧如艺术品的橙子瓣和草莓块,哈密瓜块。吕子乔一手抓虾,一手握筷,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满足的哼哼声不绝于耳。
“吕子乔!关谷在里面都快上吊了!你还有心思在这儿搞满汉全席?!你还是不是人?!”
吕子乔吓得一哆嗦,半只虾直接滑进喉咙,噎得他直翻白眼。
好容易捶着胸口顺过气,他满脸冤屈,
“天地良心!美嘉!这是李子明给我的‘精神损失费’!是试吃他和曾老师那两锅地狱产物的补偿!我差点当场去见佛祖你知道吗!”
他指着自己,“我,吕子乔,是冒着生命危险为科学献身!”
美嘉根本不吃这套,手一伸,掌心向上,
“少废话!关谷给你的房租押金呢?拿出来!他现在倒霉得喝凉水都塞牙缝,我们得帮他!”
吕子乔的脸立刻垮了下来,磨磨蹭蹭去摸钱包,嘴里嘟嘟囔囔:“帮帮帮…你以为我不想帮啊?”
美嘉一把抓过,吕子乔的钱包,厚厚一沓红色钞票让她瞬间瞪圆了眼:
“这么多?!你抢银行了?!”她狐疑地上下扫视吕子乔。
“抢个鬼!这是关谷给我的‘电话费’!”
“电话费?!”美嘉的声调陡然拔高,“关谷穷得都要卖刀了,还给你交电话费?!吕子乔你是不是又骗他钱了?!”
“姑奶奶你小点声!”吕子乔吓得差点跳起来捂住她的嘴,紧张地瞥了眼关谷紧闭的门,压低声音解释,
“我倒是想直接帮他交!他死活不肯!说什么‘朋友之间不能这样’!我能怎么办?我只能拉他打牌!想故意输给他,变着法儿把钱塞回去!结果呢?”
他两手一摊,表情是混合了荒谬与无奈的痛苦,
“我牌都明着打了!就差直接说‘关谷这把你必须赢’!可他那个手气啊…哎哟喂!清一色能摸成十三不靠!四个二带俩王都能输!你说邪不邪门?!他现在啊…”
吕子乔沉重地叹了口气,“他啊,现在整个就是衰神附体!”
仿佛为了给他的论断加个注脚,关谷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关谷端着一杯水,脸色灰败地走出来。
他眼空洞地看了沙发上的两人一眼,机械地举起杯子,凑到嘴边,仰头——
“咳咳咳!呕——!”剧烈的呛咳声爆发。
关谷痛苦地弯下腰,脸憋得通红,水洒了一身。他还伸出颤抖的手指,艰难地在嘴里抠了抠。
美嘉和吕子乔面面相觑,空气死寂。真·喝凉水塞牙。
吕子乔默默从茶几上抽了张纸巾递过去,声音带着一种认命的疲惫:“……看吧?我没说错吧?”
同一时间的城市另一端,展博所在的科技公司前台,水晶吊灯折射着过于明亮的光线。
展博像只热锅上的蚂蚁,围着林宛瑜打转,
“记住啊宛瑜!赵无量这人,鹰的眼睛狼的耳朵豹的速度!聪明得吓死人!尤其擅长从细节里找破绽!我们一定要滴水不漏!眼神!对,眼神要自然,要充满爱意…不不不,也不能太爱,太假…还有肢体语言,比如…比如我帮你捋下头发?”
宛瑜今天穿了身优雅的米白色套装,长发微卷,笑容无可挑剔。她无奈地瞥了展博一眼,
“展博,深呼吸。不过是对付一个和你不对付的同事,不是让你去潜伏敌营。放轻松,看我发挥。”
话音刚落,目标人物登场。
赵无量一身笔挺西装,头发梳得油光水滑,脸上挂着刻意放大的笑容,胳膊上挽着一位妆容精致的女孩——正是他的女友馨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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