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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的发现,如同在黑暗的迷宫中点亮了一盏摇曳但方向明确的油灯。革新司的研究重心,立刻从对死物(日记扫描件、能量数据)的分析,转向了对“活体证据”——李二狗与异常兽魂的深度挖掘。
孟婆的实验室(由一间静室临时改造)成了新的前线。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草药与魂力交织的奇异味道。那只猿猴兽魂被安置在一个更加稳固、铭刻着安抚符文的特制魂笼中。孟婆与欧冶大师联手,以那“忘忧草”与“三生石粉”为基础,加入了“定魂莲蕊”、“通幽花露”等十几种珍稀幽冥材料,反复调试着汤剂的配方。
顾满、钟小妹、阿飘等人则围在笼外,紧张地注视着。牛结实负责外围警戒,提防任何可能的干扰。
“开始了。”孟婆将一小碗散发着柔和乳白色光晕、却又隐隐透出一丝诡异紫色的新配方汤药,小心地通过特制的导管,渡入猿猴兽魂口中。
汤药入体,猿猴兽魂原本狂躁挣扎的动作渐渐平息,浑浊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短暂的清明,但更多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痛苦和恐惧。它蜷缩起来,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意义不明的呜咽。
钟小妹操控着便携式“天网”扫描终端,紧紧锁定着兽魂的因果线变化。阿飘则再次屏息凝神,将自己的感知力提升到极致,尝试捕捉兽魂魂体深处逸散出的任何意念碎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兽魂的因果线如同乱麻般扭动,却并未出现预期的理顺迹象。
“能量冲击不够?还是方向错了?”欧冶大师捻着胡须,眉头紧锁。
“再等等……”孟婆全神贯注,观察着兽魂最细微的反应。
突然,那猿猴兽魂猛地抬起头,双眼瞬间变得一片漆黑,仿佛连接到了某个无尽的虚空!它伸出爪子,不再是漫无目的地抓挠,而是极其迅速、带着某种诡异韵律,在魂笼底部刻画起来!
滋啦——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起。
它画的,不再是与日记符号仅仅相似的简笔画,而是一个更加复杂、更加完整的图案!那是一个由三重扭曲圆环嵌套构成的标志,圆环之间填充着无数细密、仿佛在蠕动的阴影符文,而在标志的最中心,赫然是一个被无数锁链贯穿、似乎在无声咆哮的骷髅头!
这个图案充满了亵渎、束缚与痛苦的气息,与王老实日记上那个符号同源,但细节丰富了何止十倍!
“记录!快记录!”顾满低喝。
钟小妹的扫描仪全力运转,阿飘的感知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死死锁定了那个图案以及兽魂作图时魂力波动的每一个细节。
图案只持续了不到三息时间,便如同被无形橡皮擦去般迅速淡化消失。猿猴兽魂眼中的漆黑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疲惫与空洞,它软软地瘫倒下去,魂体都似乎黯淡了几分。
“成功了!我们拿到了更完整的‘标志’!”钟小妹激动地看着光幕上清晰记录的图案和能量频谱。
“不止是标志!”阿飘脸色苍白,额角甚至有魂力蒸腾的虚汗,他刚才承受了巨大的信息冲击,“我……我捕捉到了一些伴随这个标志出现的……意念回响!”
他闭目凝神,将捕捉到的碎片信息尽力拼凑:
“……永恒的……服役……”
“……背叛者……的……枷锁……”
“……魂火……为薪……照亮……归途?……”
“……帝君……的……约定……无法……违背……”
这些断断续续、充满绝望与束缚感的词语,让整个实验室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帝君的约定!”顾满捕捉到了最关键的信息,“与王老实日记里的‘帝…约…’对应上了!这‘影子轮回’背后,果然牵扯到一位‘帝’级的存在!而且,这似乎是一种……强制性的、以魂源为代价的契约!”
线索开始串联!一个可怕的轮廓逐渐清晰:一位地府高层,或许是五方鬼帝之一,与某个古老存在(可能是“拾骨者”的主人)签订了某种契约,以窃取魂源(人魂、兽魂皆不放过)为代价,换取某种东西(力量?知识?还是别的什么?)。而吴仁这类人,则是这个契约在地府内部的执行者和掩护者!
“立刻分析这个完整标志!”顾满下令,“对照所有已知的,与五方鬼帝、上古契约、禁忌符号相关的记载!我要知道它到底代表谁!”
“那李二狗那边……”孟婆问道。
“同步进行!”顾满眼神锐利,“用优化后的汤药,对李二狗进行引导!他作为从‘影子通道’逃脱的‘幸存者’,魂体深处一定藏着更关键的路线信息甚至……那个‘帝君’的身份线索!”
接下来的几天,革新司陷入了疯狂的工作状态。
钟小妹带领团队,将那个三重圆环骷髅标志与地府浩如烟海的古老卷宗、禁忌符号图谱进行比对。这无异于大海捞针,进展缓慢。
而李二狗这边,过程则更加艰难和危险。
李二狗的魂体远比兽魂脆弱,孟婆和欧冶大师不得不更加小心地控制汤药的剂量和引导的力度。每一次尝试,都像是在走钢丝。李二狗魂体时常剧烈颤抖,发出痛苦的呻吟,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冲击着他的意识。
阿飘作为主要的“信息接收者”,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和风险。有好几次,他都差点被李二狗魂忆中那股冰冷的、充满恶意的力量反噬,多亏欧冶大师及时以阵法护住其心脉,孟婆立刻灌下安魂汤才稳住。
但付出总有回报。经过数次失败的尝试和剂量调整,他们终于撬开了李二狗魂体深处最核心、也被封锁得最严密的一段记忆!
那是一个极其短暂的画面,如同惊鸿一瞥,却让所有“看到”的人(通过阿飘的共享感知)毛骨悚然:
· 环境:一条无边无际、流淌着粘稠黑色液体的河流(非忘川),河面上漂浮着无数痛苦扭曲的魂影。天空是永恒的暗红色,没有日月星辰。
· 焦点:在河流的尽头,隐约可见一座巍峨无比、通体由某种暗沉金属铸造的巨大宫殿的轮廓。宫殿的风格古老而狰狞,与地府任何已知建筑都截然不同。
· 标志:在那宫殿最高处的尖顶上,悬挂着一个巨大的、如同烙印般的徽记——正是他们解析出的那个三重圆环骷髅标志!
· 低语:伴随这画面的,是一段仿佛来自九幽之下、冰冷而威严的意念回响,虽然模糊,但比兽魂那里的清晰得多:
“……以汝之魂,履吾之约……侍奉‘寂灭之核’……直至……时空尽头……”
记忆碎片到此戛然而止,李二狗魂体承受不住,彻底陷入昏迷。阿飘也如同虚脱般瘫倒在地。
“‘寂灭之核’?!”欧冶大师失声惊呼,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恐惧的神色,“那是……那是上古传说中,象征着万物终结、归墟本源的概念性存在!怎么可能真的有势力在供奉它?!这、这是彻头彻尾的逆天而行!是要拉着所有生灵一起走向终末的疯狂行径!”
线索,终于指向了一个明确而恐怖的方向!这个“影子轮回”背后,不仅仅是一位地府帝君,更是一个信奉着“寂灭之核”、意图颠覆现有轮回秩序、甚至可能毁灭三界的极端邪恶组织!
而那座暗红天空下的金属宫殿,就是他们的老巢吗?
“查!不惜一切代价,查出这座宫殿在哪里!是依附于地府的某个隐秘位面,还是……存在于三界缝隙之中!”顾满的声音因激动和愤怒而微微颤抖。他们终于触碰到了敌人最核心的秘密!
然而,就在他们为这突破性发现而震撼,并准备全力追查“寂灭之核”和那座宫殿时,负责监控外界的牛结实,再次带来了坏消息。
“主事!判官司和轮回司那边有异动!他们好像在秘密调动人手,方向……好像是我们革新司这边!还有,残魂巷那边,‘拾骨者’的骨头店铺虽然关了,但巷子里的能量反应很不正常,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几乎同时,钟小妹也收到了“天网”系统的警报:
“检测到多重高强度能量源,正从不同方向,呈包围态势,向革新司快速接近!能量特征识别……包含判官司、轮回司……以及……未知古老存在!”
顾满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他们挖得太深,动作太大,终于彻底触动了“影子轮回”及其保护者的神经。
对方不再满足于警告和拦截,而是要……杀人灭口!彻底铲除革新司这个心腹大患!
风暴,不再是酝酿,而是以最直接、最狂暴的方式,轰然降临!
顾满看着身边疲惫但眼神坚定的伙伴们,看着实验室里尚未苏醒的李二狗和兽魂,看着光幕上那个狰狞的三重圆环骷髅标志……
他知道,决战的时候,到了。
“启动最高防御预案!所有非战斗人员,进入地下掩体!”
“欧冶大师,启动所有防御阵法!”
“牛结实,检查武器!阿飘,还能动吗?我们需要你的感知!”
“钟小妹,将我们所有的发现,包括标志、‘寂灭之核’、宫殿影像,打包加密,通过最高权限通道,尝试发送给……地藏王菩萨和崔判官!希望能来得及!”
“孟婆,准备……最后的汤药。”
顾满的声音冷静得可怕,一道道指令发出,革新司这个小小的堡垒,瞬间进入了战争状态。
窗外,地府灰暗的天空,似乎变得更加阴沉,仿佛有无数无形的巨掌,正从四面八方,缓缓合拢。
求生之路,唯有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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