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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藏王菩萨的金衣使者慧明法师的出现,如同定海神针,瞬间平息了革新司门前的滔天骇浪。那来自第五殿的压迫与陆判官的嚣狂,在菩萨的无上威严面前,如冰雪消融。
顾满让孟婆等人继续留守司内,加紧休整与证据整理,自己则单独跟随慧明法师,前往地藏王菩萨的道场——翠云宫。
穿过酆都熙攘却暗藏汹涌的街道,越往深处,周围的景象便越发不同。阴森的建筑逐渐被祥和的云雾所取代,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怨气与煞气,而是一种令人心神宁静的檀香与梵唱之音。脚下是白玉铺就的阶梯,蜿蜒向上,通往一座笼罩在万千瑞霭霞光之中的朴素宫殿。宫殿牌匾上,“翠云宫”三个字并非凌厉的刻印,而是以一种柔和却永恒的姿态浮现,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慈悲与愿力。
这里与枉死城的死寂压抑、森罗殿的威严肃穆截然不同,是地府中一片独一无二的清净祥和之地。
步入宫内,并无奢华装饰,只有简单的蒲团、香案,以及那弥漫每一寸空间的、温暖而磅礴的慈悲意念。大殿深处,并无具体形象,只有一团无比柔和、无比明亮、仿佛能包容世间一切苦厄的金色光晕。光晕之中,隐约可见一位跌坐的身影,慈悲、庄严、智慧,无法用言语形容其万一。
那便是发下“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宏大誓愿的地藏王菩萨!虽未见其真容,但仅仅是感受到那光晕中散发出的意念,顾满便觉魂体前所未有的安宁与透彻,连日来的疲惫、伤痛、乃至心底深处因寂灭之力而产生的隐忧,都被这慈悲之光悄然抚平。
“晚辈顾满,拜见菩萨。”顾满躬身,执礼甚恭。在这位真正的圣者面前,任何算计与伪装都显得苍白无力。
“顾施主,不必多礼。”一个温和、平静,仿佛直接响彻在灵魂深处的声音响起,带着抚慰一切躁动的力量,“汝在北境、枉死城之所为,吾已知晓。”
菩萨开门见山,并无寒暄。
顾满心中一震,但并不意外。菩萨神通无量,洞察幽冥,知晓这些并不奇怪。
“晚辈奉命行事,侥幸未辱使命。然枉死城中发现之事,关乎轮回根本,晚辈不敢隐瞒,正欲整理证据,禀报秦广王殿下。”顾满如实相告。
“恽城王以镇魂碑为引,万魂怨气为薪,窃取轮回魂魄本源,滋养那‘万怨魂核’,欲行逆天之举,吾早有所感。”菩萨的声音依旧平和,却道出了惊天之秘!
万怨魂核!这便是那被滋养之物的名字吗?
“然,此事牵扯甚深,非止于恽城王一人。”菩萨继续道,话语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凝重,“那‘魂烬熔炉’之残图现世,亦非偶然。”
顾满心中再震!菩萨连魂烬熔炉残图之事都知道!
“请菩萨明示!”顾满恳切道。他感觉自已正站在一个巨大谜团的边缘,而菩萨的指引,将是拨开迷雾的关键。
“天地有阴阳,轮回有秩序。然,有光明,便有阴影;有秩序,便有试图打破秩序之力。”菩萨的声音如同在阐述某种宇宙至理,“‘寂灭’,便是其中之一。它并非纯粹的邪恶,乃是‘终结’、‘归墟’之法则显化。然,若被妄念执念所驱使,便会化为毁灭一切的灾劫。北境之‘核’,枉死城之‘核’,乃至汝体内之‘晶’,皆为此力碎片,只因际遇不同,走向殊途。”
顾满屏住呼吸,聆听这关乎自身根本的阐述。
“汝机缘巧合,得此碎片,又以奇特心法约束,更兼怀济世安魂之念,故能暂保灵台清明,未堕毁灭之道。此乃汝之机缘,亦是汝之劫数。”菩萨的目光(那团光晕的注视)仿佛能洞穿顾满的灵魂,“日后之路,需持心正念,善用此力,导其向‘终结恶业’、‘净化污秽’之途,而非沉溺其毁灭之能。否则,终将反噬己身,万劫不复。”
这是警告,亦是教诲。顾满深深记下:“晚辈谨记菩萨教诲,必不敢忘!”
“至于恽城王与那‘万怨魂核’……”菩萨顿了顿,“其背后,或有更古老的阴影在推动。那‘魂烬熔炉’,传说乃上古大能欲以寂灭之火,焚尽世间污浊、重塑轮回之器,然终因力有未逮或理念偏差而失败,残骸散落各界。今残图现世,恐非吉兆。”
更古老的阴影?上古大能?顾满感觉自已接触到的秘密,一层比一层惊人。
“汝手中证据,足以动摇恽城王之位,然欲彻底铲除其背后势力,揭露更深层之阴谋,尚需时机与更关键之物。”菩萨缓缓道,“吾召汝前来,一是为点醒汝自身之道,二是告知汝,欲破此局,或可往‘孽镜台’一行。”
“孽镜台?”顾满一怔。那是恽城王掌管,用以照见魂魄因果的宝物,亦是枉死城核心重地之一。
“然也。”菩萨肯定道,“孽镜台照见因果,亦记录因果。恽城王窃取魂魄本源,其行虽秘,然天地自有记录,孽镜台核心,或存有其所行不法之铁证。然,此物受恽城王严密掌控,寻常手段难以接近,更遑论取证。”
顾满明白了。菩萨这是在给他指明一个方向,一个可能找到决定性证据的地方,但同时也是一个龙潭虎穴。
“此外,”菩萨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意味深长,“汝之同伴,牛结实施主,其魂体特殊,记忆虽失,然本能犹在,其对那‘万怨魂核’之反应,乃至无意识勾勒之结构,皆为重要线索。其记忆恢复之关键,或许……亦在那怨骨林深处,与那魂核相关。”
牛结实!顾满立刻想到了他之前勾勒熔炉结构和含糊的话语。难道老牛的失忆,也与恽城王的阴谋有关?
“多谢菩萨指点迷津!”顾满真心实意地拜谢。菩萨的指引,不仅解了他自身修行之惑,更为他接下来的行动指明了方向,虽然前路依旧艰险,但至少不再是毫无头绪。
“去吧。”菩萨的声音渐渐变得空灵,“秉持汝心,行汝之道。地府之安宁,轮回之有序,亦有赖汝等奋力维系。若有疑难,可再来翠云宫。”
那团金色的光晕微微波动,慧明法师对顾满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顾满再次躬身一礼,怀着满心的震撼、明悟与沉甸甸的责任,退出了翠云宫。
回到革新司,将菩萨的指引(隐去了关于自身寂灭晶体的部分)告知众人后,司内一片寂静。
目标明确了——孽镜台!找到恽城王窃取魂魄本源的铁证!同时,也要想办法,探寻牛结实记忆恢复的契机。
但如何进入被恽城王视为禁脔的孽镜台核心?这比闯入怨骨林更加困难!
“此事需从长计议,周密安排。”顾满沉声道,“我们必须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或者……创造一个时机。”
他的目光,投向了酆都那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天空。
恽城王的反扑不会停止,第五殿的介入也绝非终点。而他们,必须在这场愈发凶险的博弈中,找到那一线胜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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