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沸腾,怒涛卷起千丈,那尊由无数怨魂与污血凝聚而成的庞大存在——暂称之为“血海巨灵”——发出搅动整个血海的咆哮,死死锁定着夺走菩提心的四人。它每一步踏出,都引得血浪滔天,腥风扑鼻,速度快得惊人!
“快!再快一点!”顾满厉声催促,巡阴令的光芒被他催发到极致,形成一个淡金色的护罩,勉强抵御着身后追兵散发出的恐怖威压和四溅的腐蚀血雨。
牛结实怒吼连连,将试图从侧面扑来的血影怪物劈碎,庚金之气如同燃烧的金色火焰,在血色的世界里格外醒目,却也如同灯塔,吸引着更多的攻击。
欧冶大师一边狂奔,一边心疼地看着手中几个因为过载而冒烟的小型防护法器:“亏大了!亏大了!老夫的珍藏啊!”
孟婆最为冷静,她不时洒出一些特制的药粉,那些药粉遇到血水便发出“滋滋”的声响,化作青烟,暂时阻碍追兵的视线和感知,为众人争取到宝贵的喘息之机。
然而,血海巨灵实在太强大了!它仿佛是这片无尽血海的意志体现,力量近乎无穷无尽。双方的距离在不断拉近,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几乎要让魂体崩裂。
“这样跑不掉!”顾满心念电转,目光扫过翻滚的血海,忽然看到了远处那条作为屏障的冥血河!“去冥血河!找摆渡人!”
这是唯一的生路!那摆渡人能安然渡河,必有特殊之处,或许能阻挡这血海巨灵!
四人拼尽全力,朝着冥血河的方向亡命奔逃。身后,血海巨灵的巨掌已然拍下,遮天蔽日!
轰!
千钧一发之际,四人险之又险地冲出了血海范围,踏上了冥血河岸相对“坚实”的土地。那血海巨灵追至血海岸边,发出不甘的怒吼,巨大的手掌在触及冥血河上空的无形界限时,仿佛碰到了烙铁般猛地缩回,暗红色的血水手掌边缘竟有消融的迹象!它似乎无法离开血海的范围!
“得……得救了?”欧冶大师瘫坐在地,看着在岸边咆哮却不敢越雷池一步的血海巨灵,心有余悸。
众人刚松一口气,那个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鬼魅。
“回来了。”
只见那艘破败的黑色木舟,不知何时又悄无声息地停在了码头边,摆渡老人依旧戴着斗笠,披着蓑衣,如同从未离开过。
顾满压下翻腾的气血,走到码头边,拱手道:“多谢前辈此前指点。如今我等已取得菩提心,却引来了这血海巨灵,还请前辈施以援手,渡我等过河。”他知道,这摆渡人绝非寻常存在,必有诉求。
摆渡老人浑浊的眼睛看了看对岸咆哮的血海巨灵,又看了看顾满四人,最后目光落在牛结实身上,停留的时间最长。
“代价。”他依旧是那两个字。
“前辈需要什么?”顾满沉声问。一滴巡阴之血或许只是入门费,真正的代价恐怕现在才要显现。
摆渡老人伸出枯瘦的手指,指向牛结实:“他……身上有‘故人’的味道。我要他……一缕本源庚金之气。”
“什么?!”欧冶大师失声惊呼。本源庚金之气,那是牛结实力量的核心,与他的战神血脉息息相关,损失一缕,虽不致命,但必然元气大伤,甚至可能影响其未来的觉醒!
牛结实虽然不太明白“本源庚金之气”具体是什么,但本能地感觉到那对自己极为重要,他看向顾满,赤红的眼眸里带着询问。
顾满心中剧烈挣扎。阿飘需要菩提心救命,但牛结实同样是不可或缺的伙伴和战力……
就在这时,孟婆忽然上前一步,对摆渡老人道:“前辈索要庚金之气,可是为了镇压或净化某物?晚辈或许有替代之法。”
摆渡老人首次将目光正式投向孟婆,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光:“哦?”
孟婆不卑不亢,取出一只小巧的玉瓶,拔开塞子,一股极其复杂、仿佛蕴含了世间所有情绪,却又最终归于宁静平和的气息弥漫开来。“此乃‘七情归寂散’,以忘川水精为基,熔炼极致情绪,可涤荡万般执念,净化阴邪。其效或许不及至阳庚金霸道,但于某些特定情形,或有奇效。”
摆渡老人盯着那玉瓶,沉默了片刻,缓缓道:“七情归寂……有点意思。但这,不够。”
他再次看向顾满:“你的‘巡阴之血’,蕴含十殿规则,可作引子。她的‘七情归寂散’,可作药力。但还缺一味‘容器’,承载这净化之力,长久镇压河底的那点‘污秽’。”
顾满瞬间明悟!这摆渡人索要代价,并非为了自身,而是为了镇压冥血河底的某种东西!他需要至阳之气(庚金)、规则之力(巡阴血)和净化药力(七情散)结合,制造一个强大的封印“容器”!
“容器……”顾满心思急转,猛地想起欧冶大师之前为了应对血海环境,特意打造的几个试验品——一种用边陲特产“吸魂黑曜石”为核心、刻画了坚固和魂力传导符文的“空白法器基座”,原本是想用来制作更强力防护法器的半成品。
“大师!那个‘黑曜石基座’!”顾满急声道。
欧冶大师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从储物法器中掏出一个巴掌大小、通体漆黑、表面光滑如镜的石盘。“这个?”
顾满接过石盘,将其与孟婆的玉瓶一起,恭敬地呈给摆渡老人:“前辈,此物可作为容器基座,不知可否?”
摆渡老人拿起黑曜石基座,摩挲了一下,又看了看孟婆的玉瓶,终于点了点头:“可。”
他让顾满再次逼出一滴巡阴之血,滴在黑曜石基座上。鲜血如同活物般迅速被基座吸收,在其表面勾勒出淡淡的金色纹路。接着,他将孟婆的“七情归寂散”均匀地洒在基座之上,那复杂的情绪之力与巡阴规则开始奇异地交融,最终全部内敛于基座之中,使其变成了一个看似普通、却蕴含着奇异波动的黑色石符。
摆渡老人拿着这枚新制成的石符,走到冥血河边,将其轻轻投入河中。
石符入水,没有激起半点涟漪,但顾满等人明显感觉到,整条冥血河那躁动、怨毒的气息,似乎平和了那么一丝丝。而对岸的血海巨灵,在石符投入后,咆哮声中也多了一丝忌惮,最终不甘地缓缓沉入血海之中,消失不见。
“上船吧。”摆渡老人做完这一切,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示意四人上船。
这一次,木舟平稳地渡过了冥血河,回到了来时的那片荒凉河岸。
下船时,摆渡老人看着顾满,忽然又说了一句:“九幽还魂草,生于寂灭之地,死中求活。阎罗心头血,需心甘情愿,强求不得。好自为之。”
说完,木舟再次调头,消失在茫茫血河雾气之中。
四人站在河岸,回望那恐怖的无尽血海,都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总算……拿到了。”顾满紧紧握着装有血海菩提心的玉盒,感受着其中磅礴的生机,心中一块大石落地。阿飘,有救了!
虽然付出了巡阴之血和孟婆珍稀药散的代价,但避免了牛结实的本源受损,无疑是值得的。而且,与这神秘的摆渡人建立了某种联系,或许未来还有用处。
“走吧,回家。”顾满深吸一口气,压下疲惫,“阿飘还在等我们。”
归途,似乎比来时要顺畅一些。但顾满知道,寻找另外两味神药的征程,才刚刚开始。九幽还魂草,阎罗心头血……每一件,都将是比血海夺宝更加艰难的挑战。
而卞城王的阴影,以及轮回司中隐藏的谜团,也依旧笼罩在前方。地府的棋局,因为他这次血海之行,似乎又增添了新的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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