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晌午饭，日头正好。
夜老头揣着烟袋，带着李桂香、胖丫，还有赵婉莹她们几个儿媳妇，往村西头走。
“就在前头那一片”。
夜老头指着不远处，“说是有三亩多”。
几人走到地块边，秋收后，这片地就空着。
李桂香蹲下身，抓起一把土捻了捻：“这土好，结实，不黏脚，盖房稳当”。
赵婉莹往四周看了看：“离村里不远，也不算偏，旁边就是村路，运砖块方便”。
夜老头又接着说道，“这沿着河边的小片林子是村里木匠种的”。
“挺好的，也不碍我们什么事，就是你以后要去河里涮尿桶要多走些路了”，李老婆子笑话道。
胖丫眨巴着眼睛看了一圈，这地方真不错，宽敞。两边的邻居也有一定的距离。
李桂香见孙女笑着拍手，也弯起了眉眼，“咱胖丫也觉得这儿好啊”。
王翠花比量着地块的大小：“五间正房带厢房，绰绰有余，前后还能留大院子，种点花草果树，再搭个葡萄架都行”。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越看越满意。
这地块比村东头的宽敞，土又实在，虽然得打井，但长远看更适合他们家。
“那就要这块了”。
夜老头拍了板。
回到家，夜老头没歇着，揣了包红糖，又去找村长夜大柱。
“大哥，我跟家里人都去瞧了，就定村西头那块吧”。
夜老头把红糖往桌上一放，“你帮着跟老刘家说说”。
夜大柱见他主意定了，笑着说：“老刘家早想把地出手，年前就跟我提过，三十两不讲价。那地也值这个价”。
夜老头爽快应下，“麻烦你去跑一趟，能少就少，实在不松口就按这价”。
“我这就去说”。
夜大柱站起身。
夜老头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多谢大哥了。等盖房的时候，还得请你多照应着”。
“自家兄弟，说这客气话干啥”。
夜大柱摆了摆手。
夜大柱办事利落，当天就把事情谈妥了。
第二天写了地契，画了押，又请了两个村老做见证，这事就算定了。
隔日，夜老头揣着地契，带着夜老大和村长一块赶着驴车去县城。
县衙。他们寻到负责田产过户的人，递上文书和地契，又交了打点的茶水费。
办事的小吏验了地契，又问了几句地块的位置、大小，用途提笔在红纸上写了新的契文，盖上县衙的朱红大印，递给夜老头：“好了，这红契拿着，地就算过到你名下了”。
夜老头双手接过红契，纸页厚实，红印鲜亮，心里像揣了块滚烫的烙铁，踏实又激动。
他小心地把红契收好，塞进贴身的布兜里，生怕掉了。
“走，回家去”，夜老头拍了拍夜老大的肩膀，脚步都比来时轻快几分。
“要不顺路去看看老四”？夜老大提议。
“有啥子好看的，他每个月都要回去的”，夜老头懒得去看，他还急着回去把地契交给老婆子藏起来呢。
驴车出了县城，村长忍不住问：“这红契拿到手，这下心里该踏实了吧”？
“踏实”。
夜老头望着路边的田野，笑着说，“有了这红契，地就是咱夜家的，盖房、种地，都名正言顺。他们兄弟几个不管走到哪里，这地方都是他们的根”。
村长跟着点头，“是这么个理”。
“寻好盖房的师傅没？要请村里人帮着打泥胚吗”？
“用不了太多泥胚，我们打算盖青砖大瓦房”，还没等夜老头回答，夜老大就抢着开口替老头子回话。
“哎哟，你家卖豆腐这是赚了多少？盖青砖大瓦房得不少银钱呢”。
村长惊讶。
“指望卖豆腐可盖不了青砖大瓦房，说来也是老五运气好，初一我们几兄弟不是一块儿上山了吗”？
“啊”？村长就等着他说下文呢。
“兔子没打到，倒是在山里采了株小灵芝，听老五说那是特别好的药材，一般人也不认识，他还是在书上看到过。那富贵人家都喜欢这些吃了能延年益寿的好东西”。
“哎哟，那还真是老五运气好”，村长也跟着激动。
“倒也不全是运气，还是老五读书多，去见识的世面广，要是给我老头子瞧见，我也不认识那啥子灵芝”，夜老头哈哈一笑。
“对，还是得多认字，多出去走走”，村长也很赞同他这话。
回到家，夜老头把红契交给李桂香，李桂香捧着红契，翻来覆去地看，眼角的皱纹里都透着笑。
夜老头道，“我这就去烧点纸钱，告慰告慰老祖宗，咱夜家要盖新房了”。
胖丫也乐呵呵的凑过来看红契，小胖手摸摸上面的红印。
“这是官府盖的印，好不好看”？
李桂香摸了摸她的头，“有了这印，那地就是咱的了，将来盖了新房，胖丫就能在院里跑着玩了”。
胖丫奶声奶气，“好看”。
夜家要盖房的事，很快在村里传开了。乡亲们见了夜老头，先是笑着道贺：“夜老哥，恭喜啊，这就要盖青砖大瓦房了”。
后就开始打听灵芝的事。
“听说你家老五采了灵芝啊”？
“那灵芝长啥样子噢”？
“卖了多少两啊”？
“你家老五啥时候回来？也跟我们讲讲呗，我们都不知道那灵芝是个啥模样呢”。
夜老头都笑着应和。
“是呢，那灵芝就跟蘑菇差不多”。
“也没卖多少，就够买些砖块的”。
“过几个月老五回来了我让他画给你们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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