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就是八卦集散中心。
消息像长了翅膀，不到半天就一传十，十传百，传遍了杨树村。
日头刚偏西，夜家的院门就被敲得咚咚响，李老婆子刚把晒好的干豆角收进筐里，擦着手迎出去，门口已经站了四五个妇人，手里都攥着铜板，眼睛亮晶晶的，带着一股子谄媚。
“听说你家能换鸡崽子？是真的不”？打头的是村东头的王二婶，搓着手直笑，“我家那鸡棚都收拾好了，就等鸡崽子呢。从现在养到过年不知道能不能够的上卖”。
李老婆子笑呵呵应着王二婶，“可不是嘛，我家从县城那边订的，订的多了些。不过今儿还没到，明儿傍晚再来，保准有”。
“那鸡崽子咋换啊”？
“要是价格便宜，我们多换几只，要是太贵了，就养不了太多了”，另一个开口的妇人怀里还抱着个吃奶的娃。
“两文钱一只”。
李老婆子说得清楚，“鸡崽子、鸭崽子一个价。要是家里实在没银钱，拿家里的粮食或者干菜，摘的果子啥的也都能换”。
“干菜都能换呀？我今年晒了很多呢，本来想留着冬天吃的” 。
“两文钱不贵的”，王二婶拍着大腿，“镇上买也得三文呢”。
正说着，见夜家门口有人聚在一块说话，又有好几个村民往这边来，都是来问换崽子的事。
李老婆子干脆搬了个小马扎坐在门口，挨个回话：“明儿晚上来，带着钱或豆子啥的都行。鸡崽子要多少有多少，小兔崽子订的不多，来晚了可就没了”。
“兔崽子怎么个换法”？
“满月的兔崽子十文钱一只。建议大家买种兔，不需要买的太多，只要十只母兔两只公兔即可，这样回家养半个月左右就可以进行繁殖，不到三个月，就可以下五六十只左右的小兔崽子”。
“种兔三十文一只，大家视情况而定”。
张树根也来了，站在人群后没说话。李老婆子看见他，笑着招手：“树根，你也想订几只？我看你家院角也空着，养些鸡倒是合适”。
张树根尴尬走上前：“婶，我想养兔子”。
“可以啊，早就该养起来了，不过现在开始学着养也不晚”。
“妹子，你家菜苗咋换”？刘婶子从后头挤过来，“我菜地里把菜收了又空出一小片地，还可以种两茬”。
“菜苗一文钱一把，明日过来自己选”。
第二日，胖丫在空间一批一批的往外买，李桂香从房间里一筐一筐的往院子里搬。
日头刚偏西，夜家院门口就陆续来人了。
胖丫抱着个红漆木匣子，坐在小板凳上，匣子上还贴着张红纸，歪歪扭扭写着“收款处”三个字。
她把辫子甩到身后，小大人似的清了清嗓子：“各位叔伯婶子，先跟我爷奶说要换啥，在我这里交钱或粮食，再领崽子回家嗷”。
李桂香和夜老头站在院里的竹筐旁，筐里的鸡崽子黄绒绒的，挤在一起“叽叽叽叽”叫唤。
鸭崽子时不时伸着脖子啄同伴的毛。
夜老头手里拿着个又大又厚的本子，谁领了多少只，拿了啥东西换的，都一笔一笔记下来。
“王二婶，你要二十只鸡崽子，是吧？”李桂香抓起一只鸡崽子，动作轻柔开始装，“你也数数，一、二、三……十，二十，够了。”
王二婶乐呵呵地递过四十文钱：“给，正好四十文。这鸡崽子看着就壮实”。
胖丫接过铜板，“哗啦啦”扔进木匣，清脆的响声听得大家眼睛都不自觉的盯着钱匣子。
“慢走嗷”，她奶声奶气地喊，样子逗得人直乐。
轮到村西头的老周，他肩上扛着半袋绿豆，放在地上喘着气：“我拿这个换，行不？”
夜老头掂量了下绿豆，饱满匀实，点了点头：“可以，这绿豆我给你称一称，折算成银钱，你看看你想换什么”？
老周赶紧扫过院子里的一地幼崽。
“我想换些菜苗和鸡崽子，您看着给”。
有个村里的妇人抱着一捆干辣椒来换鸡鸭崽子，说自家男人爱吃辣，去年种了半亩地，家里还剩不少，正好换点鸡鸭回去养。
夜老头笑着收下：“这辣椒够劲，正好给老三的菜馆用”。
胖丫的木匣里铜板堆得像座小山。
她数钱数得乐滋滋的，掉出来一个，她都要飞快的捡回去放好，念叨着，一文也不能丢。
天擦黑时，夜家院子里已经没有了可换的幼崽，连菜苗都被乡亲们收罗干净了。
李桂香只好让后面来的人先回去，等明天晚上再来。
胖丫抱着沉甸甸的木匣跑进来，献宝似在爷奶面前打开：“铛铛铛铛，爷，奶，你们看，好多的钱钱，全是胖丫的”。
“哈哈哈哈”。胖丫乐的仰天大笑。
她赚大发了。
第二天，从镇上回村子的道路上。
“听说了吗？杨树村夜家有便宜鸡崽子，两文钱一只嗷。”土坡村的刘老五磕着烟袋锅，跟身边的人嘀咕，“我这不早上去赶集，听见有人在说这事咧”。
“别是哄人的吧？”
双溪村的赵老汉挑着个空担子，眯着眼，“哪有这么便宜的事，镇上的鸡崽子三文钱呢”。
隔壁两个村听到消息的乡亲们，背着手溜溜达达就到了杨树村。
东张西望的，看着倒像是来谁家串门一样。
李老婆子看见院外走来走去的人，愣了愣：“你们这是要找谁”。
“大妈，我们是隔壁土坡村的，”刘老五赶紧搓着手笑，“听说您家有便宜鸡崽子换？我们也想订几只，您看方便不”？
这话刚落，墙根下又冒出几个脑袋，都是外村来的，“我们是双溪村的，也想换点便宜的鸭崽子！”
李老婆子这才明白过来，笑着往院里喊：“老头子，你出来一下，隔壁两个村的乡亲们来了”。
夜老头趿着鞋出来，听明了来意，往门槛上一坐：“乡亲们既然来了，就是瞧得起咱夜家。鸡崽子、鸭崽子还有，两文钱一只，外村的也一样。菜苗嘛，俺家菜园育了些，辣椒苗、茄子苗等等的都有，都是一文钱一把”。
“真这么便宜？”赵老汉掏着铜板，“那给我来十只鸡崽子，五把辣椒苗”。
“我要八十只鸭崽子，家里有池塘，正好养鸭”。
“给我捡一篮子菜苗，您看着给”。
一时间，夜家院门口比昨天还热闹。
“胖丫，快出来收铜板”，李老婆子朝屋里喊，小孙女每次看到铜板都可高兴了。
“来了，奶奶，马上嗷”，胖丫从屋里飞奔出来，忘记拿钱匣子，又哒哒哒跑回去拿。
杨树村昨天没换到的乡亲也来了，见外村人也来凑热闹，笑着打趣：“你们消息倒是灵通，我们要是再晚来会儿，就又没了”。
胖丫抱着木匣子出来，见人多，嗓门更亮了：“叔伯婶子，先找我爷爷登记数量，我奶奶给你们装崽子嗷”。
李桂香忙着装鸡崽、递菜苗。
老二媳妇李春英也赶紧出来帮忙。
乡亲们都换好了，渐渐散去，李老婆子看着他们的背影，对正笑眯眯数铜板的胖丫说：“这倒好，不光咱村，外村的人也沾我们胖丫的光”。
“嘻嘻，胖丫的光多的是”。
夜老头磕着烟袋，“他们养好了鸡鸭，种好了菜，咱菜馆的食材不就更稳当了，也是互惠互利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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