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把银表揣回兜里时,指腹蹭到表盘上凸起的地图纹路,像摸到了块没焐热的烙铁——烫得他指尖发麻。苏清月正扶着苏父往旅馆走,阳光透过她耳边的碎发,在地上投下星星点点的光斑,她回头问:林野,发什么呆呢?再不走,镇上唯一的旅馆就要被赶集的人占满啦。
来了来了!林野快步跟上,眼睛还盯着兜里的银表位置,清月,你说这地图会不会是骗人的?毕竟这表之前也没少忽悠咱们,上次说前方有灵草,结果就找到半棵蔫吧的狗尾巴草。
苏父笑了,咳嗽两声说:年轻人的东西咱不懂,但老话讲无风不起浪,表上有纹路,总归是有点说法的。他顿了顿,指着前面路口的老槐树,瞧见没?那树下蹲着个穿蓝布衫的老头,我刚才瞅见他盯着咱们看了好一会儿,手里还攥着个桦木拐杖,看着像个山里人。
林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个老头蹲在槐树下,背对着他们,后脑勺的头发白得像落了层雪,拐杖头磨得锃亮,在地上划来划去,画出些歪歪扭扭的符号。
要不要去问问路?苏清月提议,咱们对东部山区不熟,找个向导总比瞎闯强。
林野心里盘算着:系统没提示危险,老头看着也不像坏人,问问也无妨。他点头:走,去试试。
三人刚走到老槐树下,那老头突然回过头,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眼睛却亮得惊人,像两口深井:你们是要去东山?
林野吓了一跳,这老头怎么知道?他刚想开口,老头又说:我叫老胡,在这山脚下住了一辈子,看你们背着包,眼神直往东山瞅,就猜着了。他用拐杖敲了敲地面,东山邪乎得很,尤其后山那块,进去的人十有八九找不着北,你们要是想去,我能带路,熟门熟路,保证安全。
您怎么收费?林野警惕地问,出门在外,越是的人越得防着。
老胡咧嘴一笑,露出没剩几颗牙的牙床:看你们是实诚孩子,给点辛苦费就行,五十块钱,管来回。
这价格便宜得离谱,林野更纳闷了,刚想再问,系统突然跳出来提示:【检测到目标人物携带异常能量,能量特征与狐族灵媒匹配度60%,建议谨慎接触。】
狐族灵媒?林野心里咯噔一下,难怪这老头眼神不对劲,原来是只?他不动声色地往苏清月身后躲了躲,用胳膊肘碰了碰她,示意她小心。
苏清月会意,笑着打圆场:老胡大爷,我们就是随便逛逛,还没定要不要进山呢,先去旅馆放行李,回头再找您商量?
老胡的眼睛眯了眯,拐杖在地上转了个圈:行,我在这儿待到晌午,你们想通了就来找我。对了,东山早上有瘴气,最好晌午再动身,记得多带点雄黄,防蛇虫。
这话听着挺贴心,林野却注意到他说时,尾巴根似的裤脚轻轻抖了一下——正常人哪会有这反应?他假装没看见,点头:谢大爷提醒,我们记下了。
等走远了,苏清月才压低声音问:那老头有问题?
嗯,系统说他可能是狐族灵媒,林野摸着下巴,狐族最擅长幻术,说不定他那熟门熟路是骗人的,想把咱们引到什么地方去。
苏父叹了口气:这年头稀奇事真多,前阵子村西头的王二愣子说见着黄鼠狼戴草帽,我还以为他喝多了。
三人说着到了旅馆,老板娘是个胖大婶,正坐在柜台后嗑瓜子,看见他们进来,吐掉瓜子皮:住店?就剩两间房了,一间带窗,一间没窗,带窗的八十,没窗的六十。
要两间带窗的。林野掏出钱,眼睛却被墙上的地图吸引了——那是张手绘的东山地图,上面用红笔圈了个三角区,旁边写着,还画了个骷髅头。
老板娘,那禁地是啥地方?他指着地图问。
胖大婶撇撇嘴:别问,问就是不能去。前几年有伙年轻人不信邪,进去探险,结果迷路三天,出来后人都傻了,见着活物就磕头。她压低声音,听说那地方有脏东西,专勾人的魂儿。
林野心里一动,银表地图的碎片,好像就在禁地那个位置。他不动声色地记下地图的细节,接过钥匙领着苏清月和苏父上了楼。
房间挺干净,窗户外正对着东山,能看见半山腰飘着层薄雾,像条白丝巾。林野把包往床上一扔,掏出银表仔细看——表盘上的地图果然清晰了些,三角禁地的位置多了个小小的,旁边还隐约显出个字。
木?难道跟百年老木有什么关系?苏清月凑过来看,或者是?东山有古墓?
不好说,林野把表收好,先休息会儿,晌午去找老胡,探探他的底。要是他真是狐族,肯定知道禁地的事。
苏父在一旁收拾行李,突然了一声:我包里的雄黄粉怎么不见了?明明记得带来了。
林野和苏清月对视一眼——刚才在老槐树下,老胡离苏父最近,难道是他动了手脚?
这狐狸,果然不怀好意。林野冷笑,他不让我们带雄黄,是怕我们防着他吧?
晌午时分,三人下楼找老胡,远远看见他还蹲在槐树下,只是身边多了个竹篮,里面装着些野果,红的绿的,看着挺诱人。
大爷,我们决定进山了,麻烦您带路。林野走过去,故意晃了晃手里的小布包,我妈怕我被蛇咬,硬塞了包雄黄粉,您不介意吧?
老胡的脸色僵了一下,又很快笑起来:不介意不介意,小心点好。来,尝尝我摘的山杏,甜得很。他从竹篮里拿出几个黄澄澄的山杏递过来。
林野接过杏,没敢吃,假装擦灰,偷偷用系统鉴定:【检测到山杏含微量致幻成分,长期食用可使人产生幻觉,与狐族幻术有协同作用。】
果然有问题!林野心里暗骂,面上却装作感激的样子:谢谢大爷,我们先放包里,路上吃。
老胡看他收下杏,眼睛亮了亮:那咱动身吧,走这边近。他拄着拐杖在前头带路,脚步轻快得不像个老人,裤脚偶尔被风吹起来,林野瞥见一小撮棕黄色的毛。
苏清月在他耳边小声说:他走路没声音。
林野点头,握紧了口袋里的银表——这狐狸向导,到底想把他们引到哪儿去?禁地深处,又藏着什么?他摸了摸包里的雄黄粉,心里有了主意:既然你想玩,那我就陪你玩玩。
山路越来越陡,两旁的树木渐渐变得扭曲,树枝像人的胳膊似的伸过来,仿佛要抓住过路的人。老胡哼着古怪的小调,拐杖敲在石头上发出的声,听得人心里发毛。
突然,林野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低头一看,是根老藤,上面结着个紫色的果子,像颗小心脏。他刚想捡起来,老胡突然回头:迷魂果,不能碰!碰了就会看见不干净的东西!
林野缩回手,看着老胡紧张的样子,心里更确定了——这果子肯定不简单,说不定就是破解幻术的关键。他趁老胡转身的功夫,飞快地摘了一颗塞进兜里,系统立刻提示:【获得破幻果,可短暂破除中级以下幻术,持续时间10分钟。】
好家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往前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老胡指着前面一道峡谷:从这儿过去,再走二里地就到禁地边缘了,你们确定要去?
林野看着峡谷里翻滚的白雾,像煮沸的牛奶,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奇怪的叫声,像是有人哭,又像是笑。他掏出银表,表盘上的地图在禁地位置闪了闪,那个字变得清晰起来,旁边还多了个箭头,直指峡谷深处。
林野斩钉截铁地说。
老胡的嘴角咧到了耳根,眼睛里闪过一丝绿光:好,那咱们就进去吧——不过,里面的东西,吓着了可别怨我。
他率先走进白雾里,拐杖在雾中发出的声,像是在融化。林野给苏清月和苏父使了个眼色,握紧兜里的破幻果,跟了上去。
刚进峡谷,周围的景象突然变了——白雾散去,眼前出现了一片花海,蝴蝶成群,还有个穿着红衣的姑娘在采花,看见他们就笑:欢迎来到忘忧谷,我是这儿的花仙,要不要尝尝我的花蜜?
苏父眼睛都直了,就要往前走,林野赶紧拉住他,心里默念使用破幻果。
瞬间,花海消失了,红衣姑娘变成了棵歪脖子树,刚才的笑声变成了乌鸦的叫声。老胡站在不远处,惊讶地回头:你们怎么没被迷惑?
林野笑了,晃了晃手里的破幻果:大爷,您的幻术,该升级了。
老胡的脸瞬间涨红,身上的蓝布衫鼓了起来,背后冒出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果然是只狐狸!他气急败坏地说:你们敢破我的幻术?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着,他用拐杖敲了敲地面,周围的石头突然活了过来,变成一个个小石人,举着石锤朝他们扑来。
苏清月吓得躲到林野身后,苏父捡起根木棍:别怕,有我在!
林野却盯着老胡的尾巴,突然想起系统说过狐族的尾巴是能量源,他冲苏清月喊:清月,往他尾巴上扔雄黄粉!
苏清月反应极快,掏出布包就朝老胡的尾巴扔去。雄黄粉撒在尾巴上,发出的声,老胡惨叫一声,尾巴冒起了白烟,小石人也跟着停住了动作。
你们等着!老胡捂着尾巴,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化作一道黄烟跑了。
看着黄烟消失,林野松了口气,刚想说话,却发现苏父盯着峡谷深处,眼神呆滞,嘴里喃喃着:阿秀......是你吗?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峡谷深处的阴影里,似乎站着个穿蓝布衫的女人身影,正朝他们招手。
林野心里一紧,银表突然发烫,表盘上的地图彻底亮起,三角禁地的位置,赫然出现了三个小字——
相思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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