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光微亮,陆青山与陈宇便收拾好行装,在客栈大堂结清了房钱,又补充了些易于携带的干粮和灌满清水。
两人牵着马,默默走出悦来客栈,晨雾中的青石城尚未完全苏醒,街道上只有零星早起的行人。
他们翻身上马,依旧是陆青山在前,陈宇的棕马用缰绳系在后面跟随,一夹马腹,便朝着北门方向疾驰而去。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而急促的声响,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北门城楼已近在眼前。就在城门边不远处,一个卖早点的简陋摊子旁,两个穿着普通粗布衣服、头戴斗笠的路人,正低头喝着热汤。
当陆青山和陈宇两骑快马掠过时,其中一人微微抬了抬斗笠,与同伴交换了一个不易察觉的眼神,随即两人迅速放下几枚铜钱,起身混入了逐渐增多的人流,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出了北门,官道蜿蜒向前,地势开始逐渐抬升。青州北上潞州,多山地丘陵,官道虽是国家修筑,但路况明显变差,路面不再平坦,时而需盘山而上,时而沿河谷穿行,道旁乱石丛生,林木也变得茂密起来。
马匹的速度不得不放慢下来。
对于骑术生疏的陈宇来说,这崎岖颠簸的山路更是难熬。虽然不必像之前疾驰时那样需死死抓住鞍桥以防被甩脱,但他仍需小心地维持着平衡,应对着坑洼路面带来的每一次颠簸。
难得速度慢了下来,精神不必高度紧张,陈宇得以稍稍分神,看着四周与离阳城迥异的山野风光,深深吸了一口清晨山林间清冷的空气,试图驱散连日奔波的疲惫和昨夜发现的线索带来的压抑感。
或许是这略显壮阔的景象触动了他,又或是想给自己打气,他下意识地低声吟诵起记忆中应景的诗句: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 声音不高,带着些许喘息,混在山风里。
陆青山在前方控着马,听到这文绉绉的诗句,并未回头,只是握着缰绳的手似乎微微紧了一下。
行至一处险要地段,官道在此变得极为狭窄。
一侧是草木稀疏的陡坡,虽非万丈深渊,但若跌落也必然非死即伤;另一侧则是林木茂密、巨石隐现的山体, 官道在此仿佛被山势挤压,仅容两马勉强并行。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嗖——!”
一支冷箭,带着凄厉的破空声,从山体一侧的密林中电射而出,目标并非前方的陆青山,而是直取陈宇!
陈宇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觉腹部猛地一痛,如同被一柄烧红的铁锤狠狠击中,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整个人向后一仰,险些栽下马去!
他闷哼一声,下意识地低头,只见一支羽箭的尾羽正颤巍巍地钉在自己腰腹之间,剧痛瞬间席卷全身,温热的液体迅速浸透了衣衫。
几乎在同一时间,另一支箭也射向了陆青山,但或许是风向或是射手仓促,那箭擦着黑马的脖颈飞过,深深钉入道旁的土地中。
陆青山的坐骑受惊,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嘶鸣!
陆青山反应快得惊人,在遇袭的瞬间已伏低身体,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瞬间锁定了箭矢来处的山林!
只见五六个用黑布蒙面、手持钢刀的山匪模样的人,正从山坡的灌木后跃出,杀气腾腾地朝着官道扑来!
“有埋伏!”陆青山低吼一声,情况危急!陈宇已中箭受伤,且根本不善搏杀,留在此地必死无疑!
他当机立断,眼中寒光爆射,反手“锵”地一声抽出腰间佩刀,刀光一闪,精准地劈断了连接两匹马的缰绳!同时,他对着陈宇所骑棕马的后臀狠狠一脚踹去!
“坚持住!抓紧缰绳!”陆青山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那棕马吃痛,发出一声惊恐的嘶鸣,顿时如同发狂一般,沿着狭窄的官道向前疯狂冲去!
陈宇被剧痛和突如其来的失控颠簸折磨得几乎晕厥,全靠求生本能死死抓住鞍桥和缰绳,身体伏在马背上。
在棕马冲出去的刹那,他眼角余光勉强瞥见——陆青山并未跟随逃离,而是猛地调转马头,手中钢刀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毫不犹豫地迎向了那些扑杀下来的蒙面人!
单骑,横刀,毅然决然地拦在了狭窄的险路中央。
陆青山的身影,连同那金属交击的厮杀声,迅速被抛在身后,消失在曲折山道的拐弯处。
腹部的剧痛如同潮水般阵阵涌来,陈宇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温热的血液不断从伤口渗出,浸透了衣衫,沿着大腿流下。
作为一个现代人,他何曾经历过如此直接而残酷的肉体创伤?每一阵颠簸都像是要将那支箭更深地楔入他的内脏,眼前阵阵发黑。
他试图遵照陆青山最后的指令抓紧缰绳,但双手却因为剧痛和失血而不断脱力、颤抖。
“陆哥啊……你……你都把连着两匹马的缰绳给砍断了……我……我抓什么啊……”
这匹受惊的棕马根本不受控制,只顾沿着狭窄的山道疯狂奔逃。
就在经过一个特别崎岖的弯道,马匹为了躲避一块凸起的岩石而猛地急转时,剧烈的颠簸终于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陈宇再也支撑不住,本就虚软的手彻底脱离了鞍桥和缰绳。
他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轻飘飘地被甩离了马背,向着官道外侧——那片草木稀疏的陡坡坠落下去。
身体在陡坡上猛烈地翻滚、撞击,岩石和灌木无情地撕扯着他,世界在他急速旋转的视野里破碎成混乱的光影。
在意识彻底被剧痛和黑暗吞噬前的最后一刻,一个无比清晰又充满无奈的念头闪过他近乎停滞的脑海:
“得……这下玩脱了……又要重头再来了……”
他清楚地知道那个诡异的规则——一旦在这个世界死亡,所有的一切都将被重置,时光会倒流回他刚穿越过来、还是一无所有的流民那一刻。
但每一次“重来”,都像蝴蝶扇动了翅膀,看似相同的起点,却会因为一个微小的、无心的选择,走向截然不同的未来。
上一次他遇到了陆青山,遇到了萧云依,建立了向阳村……这一次呢?
这个念头带来的忐忑,甚至短暂地压过了身体上的极致痛苦。随即,无尽的黑暗彻底淹没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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