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清风岭相隔两座山头的黑云寨,近日来却笼罩在一片愁云惨淡之中。
时近黄昏,寨子中央空地上,几个穿着破旧皮袄的汉子无精打采地围坐在快要熄灭的火堆旁,用木棍拨拉着微弱的火苗。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劣质土烧酒和汗臭混合的沉闷气味。
“他娘的,这日子真是越来越没法过了!”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汉子猛灌了一口辛辣的土酒,把粗陶碗重重顿在身旁的石头上,溅出几滴浑浊的酒液。
“这都多少天了?连个像样的商队影子都摸不着!再这么下去,老子嘴里真要淡出个鸟来了!”
旁边一个瘦高个,外号“竹竿”的,有气无力地接口:
“谁说不是呢,疤哥。我昨天带两个弟兄去老鹰嘴那边转悠了一天,屁都没捞着一个!好不容易看见一队驮着货的,结果你猜怎么着?
人家直接亮出了清风寨发的什么……‘通行木牌’!赶车的伙计还说,他们已经给清风寨交过‘买路财’了,让咱们行个方便。我呸!”
“清风寨!又是清风寨!”另一个矮壮汉子愤愤地朝地上啐了一口浓痰:
“自从他们搞起那个什么狗屁‘收费站’,这过往的商队,但凡是有点油水的,全他妈绕道走他们那条路了!剩下些穷酸小贩,抢了都嫌不够塞牙缝的!”
刀疤脸越想越气,一拳砸在泥地上:“凌飞燕那个娘们,到底搞什么鬼名堂?抢就抢,还收他娘的什么费?又送茶水又护送,他娘的当自己是开善堂的啊?把咱们的财路都断干净了!”
“唉,听说他们现在不光收费,寨子里的人还搞什么……‘操练’?开荒种地?”
竹竿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点难以置信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这还叫山匪吗?我看他们是想当土皇帝了!”
“种地?操练?我看他们是吃饱了撑的!”矮壮汉子嗤之以鼻,“等哪天官府大军压境,看他们种的地能不能当刀枪使!”
类似的抱怨和牢骚,近日在黑云寨的各个角落蔓延。
往昔虽然也是刀口舔血,但至少隔三差五能开次荤,抢到钱粮大伙儿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可如今,寨里的存粮日渐消耗,酒也快见底了,士气低落得厉害。底层喽啰们人心惶惶,都觉得这山寨怕是快要散伙了。
与空地上的颓废不同,黑云寨议事堂内的气氛,则是另一种压抑的暴戾。
堂上,黑云寨寨主“翻江龙”雷豹,正铁青着脸,背着手在铺着熊皮的交椅前来回踱步。
他身材魁梧,满脸横肉,一道狰狞的刀疤从左额角一直划到右下颌,更添几分凶悍。此刻,他胸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雷豹猛地停步,一脚踹翻了旁边的一个木制兵器架,哐当一声,几柄腰刀散落一地。堂下站着的几个小头目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整整半个月!半个月了!”
雷豹的声音如同炸雷,在议事堂内回荡:
“你们告诉我,寨子里进了多少粮?多少银钱?啊?够寨子里百十口人吃几天?喝几天?嗯?”
一个小头目硬着头皮,颤声回道:“大……大当家息怒……实在是……实在是过往的商队,都被……被清风寨那边截胡了……他们那个‘收费站’……”
“放你娘的屁!”雷豹抓起桌上的一个空酒坛,狠狠砸向那小头目,小头目不敢躲闪,酒坛擦着他的耳边飞过,在身后的土墙上砸得粉碎。
“他清风寨能截胡,你们就不能去抢回来?老子养着你们是吃干饭的吗?”
“大当家,不是弟兄们不卖力啊!” 另一个头目哭丧着脸道:
“清风寨现在邪门得很!他们在鹰嘴崖设了卡子,明码标价,过往商队都乖乖交钱。咱们要是硬抢,那就是明着跟清风寨开战了!而且……而且他们现在人手操练得整齐,兵器也亮堂,真打起来,恐怕……”
“恐怕什么?怕他凌飞燕一个娘们?还是怕她手下那群开始学种地的软蛋?”
雷豹气得额角青筋暴跳,但他心里也清楚,手下说的未必是假话。
清风寨近来的变化,他也有所耳闻。硬拼,确实没有把握。
就在这时,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角落响起:“大当家息怒,此事,或许不必硬拼。”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灰色长衫、面色苍白、留着几缕山羊胡的中年文士,缓缓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此人名叫赵汝成,是黑云寨的师爷,为人阴险狡诈,寨里人都暗地里叫他“毒秀才”。
雷豹对他颇为倚重,很多歹毒的主意都出自他手。
雷豹见到他,怒气稍敛,沉声道:“赵师爷,你有什么法子?快说!再没进项,寨子真要喝西北风了!”
赵汝成捋了捋山羊胡,三角眼里闪烁着毒蛇般的光芒:
“大当家,清风寨此举,乃是断我等根基,其心可诛。然则,与其劳师动众,与他们正面冲突,不如……攻其必救,乱其根本。”
“哦?如何攻其必救?”雷豹来了兴趣。
赵汝成凑近几步,低声道:“大当家,清风寨百十口人,每日饮用之水,皆来自寨后山涧引下的一道活泉。此乃其命脉所在。若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在此泉上游,施以少许‘佐料’……”
雷豹眼中凶光一闪:“下毒?好!毒死他们干净!”
赵汝成捋了捋山羊胡,阴恻恻地继续说:
“用些山间易得之物。譬如后山崖壁生长的‘断肠草’,其性酷烈,入水难察。投入泉眼,顺流而下,待其寨中人畜饮下……嘿嘿。”
他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
“届时,寨中必然大乱,哪还有力气和心思去管什么‘收费站’?商队见了那等光景,谁还敢信他清风寨能保平安?
财路,自然重归我手。即便他们疑心是我们所为,一来水流不息,证据难寻,二来……哼,他们也未必有那精力立刻撕破脸皮。此乃攻心之计,事半功倍。”
雷豹听完,略一思索,狞笑起来:“妙!让他们先脱层皮,乱其阵脚!就依师爷!让他们好好喝上一壶!就这么办!”
“此事需机密,派两个机灵可靠、手脚干净的生面孔去办。” 赵汝成补充道,“趁夜行动,速去速回,绝不能留下任何把柄。”
“好!‘穿山甲’、‘夜猫子’!”雷豹点名。立刻有两个身形精干、目光闪烁的汉子出列,他们是寨里专干偷鸡摸狗、刺探消息勾当的老手。
“遵命!大当家、师爷放心!保证办得神不知鬼不觉!”两人领命,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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