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边陲,名副其实。
这里是万界战场的尽头,空间的坟场。没有星辰,没有大地,只有一片永恒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与声的绝对黑暗。无数破碎的位面碎片如同冰山般漂浮在虚空中,偶尔碰撞,湮灭,释放出足以撕裂金丹修士的能量风暴。在这里,连时间都失去了意义,只剩下冰冷的死寂。
沈墨驾驭着遁光,在无数空间碎片形成的“礁石”间艰难穿行。左臂的暗金战纹自进入这片区域后,就一直在微微震颤,传递出一种混合着渴望与警惕的复杂情绪。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前方那越来越清晰的、仿佛巨兽呼吸般的吞噬感——归墟裂隙,就在不远了。
司主给予的玉简地图在这里几乎失效,只能依靠蚀心印记的本能指引。他小心翼翼,将神识收缩到极致,生怕引来那些栖息在黑暗中的、以混乱能量为食的虚空生物。
在绝对的虚无面前,任何存在都显得如此渺小与脆弱,唯有与这虚无同源的力量,才能在此刻成为指引前路的微光。
突然,他左臂的战纹猛地灼热起来!一股强烈的牵引力传来,方向直指左前方一片看似平静的黑暗虚空!
就是那里!
沈墨精神一振,正要加速,脸色却猛地一变!
几乎在同一时间,他身后以及左右两侧的虚空之中,毫无征兆地亮起了数道强大的气息光芒!
左侧,是三道纯净却带着冰冷杀意的琉璃佛光,显露出慧明及其两名同门的身影!他们脚踏金莲,手持法器,脸上再无半分悲悯,只有赤裸裸的杀机!
右侧,则是四道翻涌着死气与怨魂的幽冥鬼火,为首的正是那名手持魂幡的鬼骨长老,另外三人亦是金丹后期的精英,眼神阴鸷,如同盯上猎物的秃鹫!
他们竟然早就埋伏在此!而且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形成了合围之势!
“沈墨!交出不死泉与莲种,自废修为,可留你全尸!”慧明声音冰冷,率先开口,打破了虚空的寂静。
鬼骨长老则发出一阵夜枭般的怪笑:“桀桀……小子,这次看还有谁能救你!你的魂魄,老夫要定了!”
七名金丹后期以上的强者,在这无法借助外力的虚无边陲,将状态并未完全恢复的沈墨彻底包围!
沈墨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没想到对方为了杀他,竟然联手追到了这等绝地!前有未成型的归墟裂隙,后有两大强敌,真正的十死无生!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眼神反而变得异常平静。他没有去看慧明和鬼骨,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左臂的蚀心印记,全力感应着前方那片黑暗虚空深处,那越来越清晰的归墟波动。
“想要?自己来拿。”沈墨的声音不大,却在这死寂的虚空中清晰可闻,带着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绝。
“冥顽不灵!杀!”慧明眼中杀机暴涨,手中佛珠化作一道金色流光,带着镇压一切的威能,当头罩下!
鬼骨长老也同时挥动魂幡,万千凝实的怨魂发出刺耳的尖啸,化作一道黑色的洪流,从另一侧席卷而来!
另外五名修士也各自施展最强手段,法术、法宝的光芒瞬间照亮了这片永恒的黑暗,毁灭性的能量从四面八方轰向中心的沈墨!
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然而,就在这万千攻击即将临体的刹那,沈墨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非但没有防御或闪避,反而猛地张开双臂,将周身护体灵光尽数收敛!左臂的暗金战纹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燃烧起来,他不再压制,反而主动地、疯狂地将自己的神识与灵力,连同那蚀心印记的本源之力,一起投向那片牵引感传来的黑暗虚空深处!
他在主动沟通那未成型的归墟裂隙!
“他在干什么?!”
“找死吗?!”
慧明和鬼骨等人脸色微变,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下一刻,他们的预感成真了!
“嗡——!!!”
仿佛沉眠的太古凶兽被彻底惊醒,前方那片原本平静的黑暗虚空,猛地沸腾起来!一个微小的、却散发着终极吞噬意境的漆黑奇点骤然浮现,并以惊人的速度扩张!
恐怖的吸力凭空产生,不再是针对物质,而是针对能量、针对法则、针对存在本身!慧明那镇压而下的佛珠金光,在靠近那漆黑奇点的瞬间,便如同投入水中的墨滴,迅速扭曲、黯淡、最终被吞噬殆尽!鬼骨长老那万千怨魂组成的洪流,更是发出了惊恐的哀嚎,不受控制地被扯向奇点,如同百川归海!
就连他们轰出的其他法术光芒,也在半途就偏离了方向,被那恐怖的归墟引力场扭曲、撕碎、吸收!
沈墨首当其冲,身体在那恐怖的吸力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皮肤开裂,鲜血刚刚渗出就被湮灭。但他眼中却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他成功了!他主动引动了那未成型裂隙的力量!
他左臂的蚀心印记与那归墟奇点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仿佛同源相吸!那吞噬一切的归墟之力,在接触到他的蚀心印记时,竟流露出一种奇异的“亲和”,虽然依旧在侵蚀他的身体,却并未像对待其他能量那样瞬间湮灭,反而有一部分更加精纯、更加本源的“寂灭”意蕴,透过印记反馈回他的体内!
他在刀尖上跳舞!在利用归墟之力对抗敌人的同时,也在承受着被其同化的巨大风险!
“疯子!他是个疯子!”一名幽冥府修士惊恐地大叫,想要后退,却发现身体在那越来越强的归墟引力下,已经难以移动!
慧明和鬼骨也是脸色煞白,他们终于明白沈墨想做什么了!他想拉着所有人一起,被这归墟裂隙吞噬!
“稳住!合力抵挡!这裂隙还不稳定,他支撑不了多久!”慧明厉声喝道,与鬼骨长老对视一眼,暂时放下了嫌隙,两人身上爆发出最强的佛光与鬼气,联手构筑起一道坚固的防御,艰难地抵抗着那恐怖的吸力。
其他五名修士也慌忙聚拢过来,将灵力注入防御之中。
一时间,双方竟陷入了诡异的僵持。沈墨以身为饵,引动归墟之力对抗七大强敌,而对方则全力防御,等待他力竭或被归墟彻底吞噬的那一刻。
沈墨感觉自己的身体和灵魂都在被撕裂,左臂的蚀心印记传来阵阵灼痛,反馈回来的寂灭意蕴虽然精纯,却也在加速侵蚀他的意志。他知道自己撑不了太久。
必须打破僵局!
他猛地一咬牙,不再仅仅是被动承受和引导,而是尝试着,将自己新领悟的、源自妹妹沈瑶源初之光净化秽气时的那一丝“光墟平衡”的感悟,融入对归墟之力的引导中!
蚀与光,毁灭与创造,在此刻并非融合,而是试图在他的操控下,达成一种短暂的、危险的同调!
他将那反馈回来的精纯寂灭之力,不再全部用于对抗外部攻击,而是分出一部分,小心翼翼地引导向自己的金丹,引导向自己的识海!
他要在这归墟边缘,借助这最极致的“寂灭”压力,来淬炼己身,冲击瓶颈!
这是一个极其大胆和危险的念头!稍有不慎,便是金丹碎裂,识海崩塌,彻底化为归墟的一部分!
但也是唯一可能破局、乃至反杀的机会!
“咔嚓……”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的金丹表面碎裂了,更强大的灵力汹涌而出!他的气息在归墟的压迫下,不降反升,朝着金丹后期的那层壁垒,发起了悍然冲击!
而与此同时,远在巡天司据点,那间被严密守护的静室内。
沉睡的沈瑶眉心的星辰养灵符,再次剧烈地闪烁起来!她体内那被不老泉滋养、缓缓恢复的源初之光,似乎感应到了遥远虚空之外,哥哥正在经历的极致“寂灭”与危险,自主地、微弱地波动起来,仿佛想要穿透无尽空间,去往他的身边……
沈墨绝境中兵行险着,主动引动未成型归墟裂隙对抗七大强敌!更冒险以此淬炼己身,冲击金丹后期!远方的沈瑶源初之光产生异动,能否跨越空间给予援助?归墟之力与蚀光同调,是破局关键还是自取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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