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退出房间后，柳如眉独自在迎仙阁的主屋内静坐了片刻。烛火在她指尖跳跃，映得她清冷的侧脸忽明忽暗。她抬手，指尖光华一闪，一枚与给沈墨那枚制式略有不同的天衍令牌出现在掌心——这枚令牌通体呈暗银色，边缘刻着更繁复的云纹，是天衍宗内部传递机密消息的“传讯令”。
她将令牌凑到唇边，声音压得极低，清晰地汇报着清墟宗的所见所闻：“宗门，清墟宗内部疑云重重。王长老一脉与污染势力牵扯极深，已查获半本账簿与执法堂令牌为证，但关键证人被当场灭口，暂时无法直接定罪。另有杂役沈石，身份可疑，多次在危机中‘侥幸’脱身，今日大殿之上，间接促成证人死亡，其身上或藏有秘密。此外，黑瘴谷据点发现影杀阁‘影杀令’，不排除与清墟宗内部势力勾结。”
话音落下，令牌表面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光，片刻后，一道冰冷的男声从令牌中传出，只有一个字：“查。”
柳如眉收起令牌，指尖轻轻摩挲着令牌上的纹路，眼神变得更加深邃。宗门的指示很明确——继续深挖，不放过任何疑点。这个清墟宗，这个王长老，还有那个神秘的沈石，绝不仅仅是“勾结邪修”那么简单。尤其是沈石，他的每一次“侥幸”都太过刻意，仿佛背后有双无形的手在推动，甚至可能牵扯到影杀阁、上古污染等更深层次的秘密。
她想了想，抬手轻叩桌面，三短一长，是她与心腹弟子约定的暗号。很快，房门被轻轻推开，之前被沈墨救过的那名天衍弟子躬身走了进来，低声道：“师姐。”
“从今日起，你亲自盯着沈石，寸步不离。”柳如眉转过身，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感情，“我要知道他的一切举动——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甚至吃了什么、睡了多久。另外，你去清墟宗的典籍库，秘密调取近五年所有被贬、失踪或意外死亡的弟子名单，重点排查与废品处理处、执法堂有过交集的人。”
“是！”弟子恭敬领命，迟疑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师姐，那沈石虽然可疑，但今日大殿之上，他确实帮我们牵制了王长老，若不是他…”
“若不是他，证人或许不会死得那么快？”柳如眉瞥了他一眼，眼神锐利如刀，“越是看起来‘有用’，越是‘像个被迫害者’，越说明他不简单。你别忘了，影杀阁‘暗影’级的杀手，最擅长的就是伪装成受害者，利用他人的同情和信任达成目的。在他拿出确凿证据证明自己与污染、影杀阁无关之前，他依然是清墟宗最大的嫌疑人。”
弟子心中一凛，连忙低下头：“是…弟子明白了，定不会放松警惕。”说完，他躬身退下，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外的夜色中。
柳如眉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夜风带着秋凉吹进来，吹动她的发丝。她望着清墟宗连绵的殿宇——远处的执法堂灯火通明，隐约能看到人影晃动，显然还在为“证人被杀”之事做表面文章。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沈石…你到底是被命运推着走的复仇棋子，还是…藏在暗处、别有用心的执棋人呢？”
与此同时，清墟宗执法堂深处，一间布满禁制的密室内，气氛却与迎仙阁截然不同。
密室四壁由黑色岩石砌成，上面刻满了隔绝声音和灵力的符文，连烛火都显得昏暗压抑。王长老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双手死死攥着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对面，林虎单膝跪地，头埋得低低的，后背却绷得紧紧的，显然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废物！一群废物！”王长老终于忍不住，低声咆哮起来，再也维持不住平日里的道貌岸然，“一个小小的杂役！两次三番让他逃脱！上次黑瘴谷没能弄死他，这次大殿之上，还让他当众给本座难堪！你说！你们这群饭桶，到底能干成什么事！”
林虎吓得浑身一颤，连忙磕头：“长老息怒！那小子邪门得很！上次黑瘴谷，明明安排好了人手，却被天衍宗的人搅了局；这次大殿之上，我们本来想找机会悄悄处理他，却没想到他被柳如眉护得死死的…而且…而且那散修突然暴毙，也打乱了我们的计划…”
“天衍宗！柳如眉！”王长老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两个名字，眼中闪过深深的忌惮和怨恨，“那个贱人！仗着自己是上宗使者，处处针对本座！若不是忌惮天衍宗的势力，本座早就废了她！”
他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愤怒解决不了问题，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收拾残局。他盯着林虎，缓缓道：“那个散修死了也好，死无对证，柳如眉就算怀疑，也拿不出实据。但沈石，绝不能留！他知道的太多了——黑瘴谷的据点，执法堂的账簿，还有我们…私下处理弟子的事。而且…”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疑虑，“我总觉得，他不仅仅是‘撞破秘密’那么简单…上次在黑瘴谷，我隐约感觉到他身上有股熟悉的气息，像是…被污染过的力量，却又带着一丝净化的波动，让我很不安。”
林虎抬起头，眼中满是惊愕：“长老的意思是…那小子可能也和‘那些东西’有关？”
“不管他是什么人，必须尽快除掉！”王长老眼中闪过阴毒的光芒，“但现在不能我们动手——柳如眉正盯着我们，天衍宗的弟子也在暗处监视，一旦暴露，就是授人以柄。”他沉吟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狰狞的笑容，“他不是想要证据吗？那就给他‘证据’！林虎，你去安排一下…”
他俯身向前，压低声音，在林虎耳边细细叮嘱。从如何伪造“王长老勾结邪修”的假证据，到如何引导沈墨找到“证据”，再到如何在沈墨拿到“证据”后，让他“意外”死于“邪修灭口”，每一个步骤都想得清清楚楚，透着狠辣的算计。
林虎越听，眼睛越亮，脸上的惊惧渐渐被惊愕和狠辣取代。等王长老说完，他连忙磕头：“长老高见！此计甚妙！既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沈石这个心腹大患，又能将脏水泼到‘邪修’身上，让柳如眉再也抓不到我们的把柄！”
“去吧！”王长老挥挥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做得干净点！这一次，绝不能有任何闪失！若是再出纰漏，你就自己去废品处理处报道吧！”
“是！弟子定不辱使命！”林虎连忙应道，起身时，眼中已经没有了丝毫犹豫，只剩下狠厉。他转身走向密室角落的暗门，身影很快消失在阴影之中。
密室内，只剩下王长老一人。他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烛火在他眼中跳动，映出他扭曲的神色。
“沈石…不管你是谁，不管你背后有什么人…”他低声呢喃，语气里满是杀意，“这次，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让你知道，得罪本座的下场！”
密室的禁制依旧在运转，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音，却挡不住那股从王长老身上散发出的、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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