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锦惜挑眉，反问：“佛爷这是应了？不再纠缠？”
“……应了。”张启山几乎咬碎后槽牙。
“好。”霍锦惜唇角勾起一个冷冽的弧度，不再看他，转身朝巷子另一端走去，声音随风飘来，却清晰地砸入张启山耳中，
“那就请佛爷跟我再走一趟红府。至于怎么说服他……”
她脚步未停，却抛下一个足以让张启山心神剧震的消息：
“他夫人丫头那病，根本就不是天生体弱，她……中毒了。”
“什么？！”张启山猛地抓住她手臂，力道大得让她蹙眉。
他眼中瞬间卷起风暴，霍家的名声、霍锦惜的手段、这突如其来的话……让他厉声喝问，几乎脱口而出：“是不是你——？！”
霍锦惜用力甩开他的手，回以一声毫不掩饰的嗤笑，那笑声里带着三分自嘲和七分凌厉：
“张启山！你把我霍锦惜当成什么人了？整个长沙城谁不知道我霍三娘敢爱敢恨，行事或许不够光明磊落，但还不屑于用这种下作手段去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辜女子！”
她目光灼灼，逼视着他：“我若真要下毒，也只可能下给那个瞎了眼的二月红！岂会去动他的心头肉？！”
这话掷地有声，带着一股蛮横却奇异的说服力，让张启山一时语塞，满腹疑云非但未消，反而更加浓重。
不是她，那会是谁？她又如何得知？
红府的门再次被敲响。
当管家引着张启山和霍锦惜一同出现在内院时，正准备回房照顾丫头的二月红愣住了。
他憔悴的脸上写满了惊愕，目光在明显气氛不对的两人之间来回逡巡。
张启山再次到访并不奇怪，只是今日身边不知为何还跟着几乎从不与张启山同框出现的霍锦惜。
“佛爷？三娘？”二月红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你们这是……？”
霍锦惜却像是没看到他脸上的疑问，自顾自地打量了一下略显凌乱冷清的庭院，
红唇一撇，语气带着她一贯的、仿佛天生就该被众星捧月的骄纵：
“怎么，二月红，我现在上门，连杯热茶都讨不到了？这可不是你红府的待客之道。”
她这话说得极不客气，甚至有些挑衅，但在眼下这诡异的情景里，反而奇异地打破了僵局。
二月回过神来，压下心中的惊疑，连忙对旁边的丫鬟吩咐：“快，去沏茶来。”他侧身让开，“佛爷，三娘，请屋里坐。”
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扫过两人，心中的疑虑如同藤蔓般疯长。
他们这次一同前来，绝非偶然。
红府的会客厅内，气氛陡然绷紧。
霍锦惜毫不客气地拉着张启山直接落座，她现在身子容易乏，能坐着绝不站着。
她懒得理会那些虚礼，目光锐利如刀，直射向心神不宁的二月红，开门见山：
“二月红，做个交易。我告诉你你夫人体弱缠绵病榻的真正原因，你助张启山下矿山。如何？”
“你知道原因？！”二月红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声音因激动和难以置信而微微发颤，“是什么？！快说！”
就在这时，听到动静的丫头在丫鬟的搀扶下，虚弱地走到会客厅门口，恰好听到这句。
她身后，如同影子般守护的陈皮一听，眼中凶光毕露，竟绕过丫头，身形如电，五指成爪，直扑霍锦惜面门！
“你知道？！说——！”
“放肆！”张启山眼神一厉，反应极快，高大的身躯瞬间挡在霍锦惜身前，如同一堵不可逾越的铁壁。
几乎同时，霍锦惜手指在发间一抹，一道细微寒光闪过，一片薄如柳叶的刀片已从张启山耳侧疾射而出，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直逼陈皮咽喉！
陈皮攻势被阻，感受到那致命的威胁，不得不猛地侧身旋避，刀片擦着他的颈侧飞过，“咄”一声钉入身后的廊柱，微微颤动。
霍锦惜仿佛什么都没发生，慢条斯理地端起刚奉上的热茶，吹了吹气，抿了一口，这才抬眼，语气慵懒却带着刺骨的嘲讽：
“二月红，你这徒弟收的不行啊。毛毛躁躁，以下犯上，没点规矩。”
陈皮稳住身形，狠戾地瞪着她，胸口剧烈起伏：“你——！”
“陈皮！”二月红面色彻底沉了下来，眼神锐利如寒冰，扫向陈皮，“退下！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丫头脸色苍白如纸，急急上前两步，气息不稳地对霍锦惜道：
“霍当家，对不住，陈皮他只是……只是太担心我了，我代他向您赔罪。”她说着，微微屈膝。
陈皮倔强地梗着脖子上前一步，护在丫头身前：“师娘！……”
霍锦惜没理会这师徒二人的情绪，放下茶杯，对着丫头倒是难得温和地点了点头，唇角牵起一个极浅的笑意：“丫头夫人好。”
随即，她目光转回二月红，看着他因紧张而握紧的双拳，以及那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睛，慢悠悠地重复：
“如何？我告诉你原因，你助张启山探矿山？”
“我去！”不等二月红开口，陈皮抢先吼道，眼神焦急万分，“我替师父去！矿山而已，哪怕刀山火海我都去！你快说！”
二月红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从霍锦惜脸上移到身边虚弱却满眼担忧望着自己的丫头，眼中闪过剧烈的挣扎，最终化为一片沉痛与决绝。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声音沙哑却坚定：“好！我答应你！只要能救丫头，矿山，我二月红必倾力相助！”
丫头感动地望着他，眼眶瞬间就红了。
霍锦惜勾起红唇，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焦急万分、情绪激动的样子，仿佛在欣赏一出与她无关的好戏。
几人见她迟迟不开口，只能将焦急的目光投向与她同来的张启山。
张启山无奈地蹙紧眉头，沉声催促：“三娘！”
霍锦惜这才傲娇地撇撇嘴，轻哼了一声，像是极其不情愿地开了金口，抛出的却是一颗炸雷：
“丫头夫人不是天生体弱，她是中了毒，才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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