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僵在原地，仿佛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连退半步才稳住身形，下意识地矢口否认：“你…你说什么？李相夷？他…他是萱妃后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猛地摇头，声音里充满了被愚弄的狂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是他！一定是他花言巧语骗了你！他李相夷最擅长的就是蛊惑人心！封磐！你被他骗了！你怎能信他而背弃你的主上？！”
石水看着单孤刀这近乎癫狂的自说自话，忍不住用指尖轻轻戳了戳李莲花的胳膊，凑近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声嘀咕：“喂，他是不是…忘了咱们还杵在这儿呢？这独角戏唱得可真投入。”
李莲花面具下传来一声极轻、极沉的叹息。那叹息里包含了太多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单孤刀的咆哮：
“师兄。”
这一声呼唤，如同定身咒。单孤刀所有的动作、所有的嘶吼，瞬间僵住。他像生锈的机械，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转过头，目光终于真正地、聚焦地落在了李莲花身上。
脸上那混杂着惊怒和否认的表情，在烛光下扭曲变幻，最终，竟缓缓扯出一个极其古怪、甚至带着几分狰狞的笑意：
“师弟…” 他上下打量着李莲花，仿佛在确认一个久违的幻影，声音里充满了冰冷的讽刺和一丝难以置信，
“呵…真是好久不见。没想到啊没想到…你竟然…还没死？命可真够大的。” 那语气，听不出半分旧情，只有刻骨的寒意。
烛火摇曳，将大殿中两人的影子拉长扭曲。
李莲花面具下的双眼，水光在烛光中闪烁，像碎裂的琉璃。那里面盛满了巨大的、几乎要将他撕裂的痛苦和茫然。
李莲花声音压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为什么…？”
单孤刀像是被这简单的三个字点燃了积压多年的引线，发出一声刺耳的冷笑：
单孤刀声音陡然拔高，语气充满怨毒：“为什么？！哈！你问我为什么？！老东西眼里只有你！江湖人只知李相夷！我呢？我单孤刀永远只能是你李相夷的影子！我受够了！我就是要让天下人都看看，我比你强！我才是该站在顶峰的人！”
一滴泪终于冲破束缚，将李莲花冰冷的面具边缘沾湿！
他握剑的手因极致的情绪而微微发抖，声音里的哽咽再也压不住：
“这些…这些跟师父有什么关系？！我们的命是师父救的！师父师娘待我们如亲子！恩重如山！你…你怎么能？！你怎么下得去手？！”
“师父？” 单孤刀像是被戳中了最深的痛点，情绪瞬间失控！他猛地向前一步，食指狠狠指向李莲花的胸口，面容因极致的恨意而扭曲变形，嘶声咆哮：
“都是因为你！李相夷！因为你那该死的、高高在上的样子！老东西眼里什么时候有过我？！我拼命！我拼命练功！他只会骂我急功近利！他让我去东海救你！他眼里只有你李相夷的命！他何曾想过我单孤刀会不会死？！啊？！”
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李莲花的心脏！他身体猛地一晃，仿佛站立不稳。
李莲花眼神骤然冰封，杀意如同实质般迸发，声音低沉如九幽寒冰：“欺师灭祖…禽兽不如！今日，我必为师父清理师门！”
话音未落，剑光暴起！刎颈剑发出尖锐的破空声，化作一道冰冷的寒芒，直刺单孤刀咽喉！快！狠！决绝！
单孤刀瞳孔一缩，狼狈后撤堪堪躲过。
他脸上非但没有惧色，反而露出一抹残忍的、近乎疯狂的诡笑，趁着李莲花招式用老的瞬间，突然阴恻恻地开口，语速极快，带着恶毒的得意：“师弟，云铁打造的软剑…好使吗？”
“云铁”二字如同惊雷炸响！李莲花脑中瞬间空白，刺出的剑势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凝滞！
单孤刀眼中凶光大盛！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手中长剑带着全身的狠劲，撕裂空气，直刺李莲花毫无防备的胸口！角度刁钻，狠辣绝伦！
冰冷的剑锋几乎触到衣襟！
生死关头，李莲花多年生死搏杀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他猛地回神，脚尖在地上一点，身体如同失去重量的柳絮，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侧面急旋！
同时手腕翻转，刎颈剑瞬间横亘胸前！
“铛——！”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炸响！火星四溅！巨大的力量震得李莲花手臂发麻，连退两步才卸去力道。
单孤刀一击落空，毫不迟疑。
他脚下步伐诡异交错，身形如鬼魅般晃动，手中长剑化作一片令人眼花缭乱的残影，从刁钻的角度连绵不绝地攻向李莲花的要害！
剑风凌厉，每一剑都带着必杀的决心！
李莲花眼神沉静如水。他身形飘忽不定，如同风中落叶，在密集的剑网中腾挪闪避。
手中的刎颈剑化作一片柔韧而坚韧的光幕，精准地格挡开每一次致命的攻击。叮叮当当的碰撞声如同骤雨般在大殿中爆响！
攻守转换只在刹那！
李莲花敏锐地捕捉到单孤刀一次凶狠劈砍后露出的微小破绽！
他眼中寒芒一闪，不退反进！刎颈剑如同蛰伏已久的毒龙，瞬间由守转攻，剑尖化作一点夺命的寒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刺单孤刀心窝！
太快了！
单孤刀瞳孔骤缩成针尖！死亡的寒意瞬间笼罩全身！
他拼尽全力向后仰倒，整个人几乎弯成了一张弓！
冰冷的剑锋擦着他的前胸掠过！凌厉的剑气割裂了衣衫，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就是现在！
李莲花眼神锐利如鹰！他手腕以超乎想象的柔韧度猛地一抖！
原本刺出的刎颈剑在半空中诡异地画出一个半弧，剑锋如同毒蛇反噬，带着刺骨的寒意，闪电般倒卷而回！
“嗤啦——！”
一声皮肉被割裂的闷响！
单孤刀左肩的衣袍瞬间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赫然出现！鲜血如泉涌，瞬间染红了半边臂膀！
剧痛让单孤刀的动作迟滞了万分之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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