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百花镇盘桓数日,妥善处理了蔗糖之事后,车队再次启程,目标直指那烟雨繁华的江南腹地。然而,就在即将离开中原地域,踏入江南水乡的前夕,在江陵城补充物资时,却遭遇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
车队采购的一批用于沿途馈赠、交际的江南丝绸、徽墨宣纸,以及苏云朗特意为防治南方瘴疠采购的几箱紧要药材,在码头卸货时,被一伙自称“青龙帮”的地头蛇强行扣下。对方一口咬定这批货物中夹带了“违禁之物”,须扣留查验,言语间索要巨额“赎金”的意思昭然若揭。
负责此事的护卫欲与之理论,对方却气焰嚣张,亮出明晃晃的刀剑,显然并非善类,且在此地颇有势力。
谢长渊剑眉一挑,手已按上剑柄,一股沙场戾气隐隐透出。姜宁儿亦是杏眼圆睁,跃跃欲试。若依他二人性子,直接打将过去,将那什么青龙帮掀个底朝天便是。
然而,卫清风却伸手拦住了他们。他面色平静,低声道:“强龙不压地头蛇。此处已是江南地界,江湖规矩与北方不同,贸然动手,纵然能赢,也必惹来更多麻烦,耽误行程。” 他转向京禧和沈寰宇,禀道:“沈兄,沈妹妹,此事交由我来处置。”
卫清风并未与对方正面冲突,而是带着赵毅,凭借其江湖经验,很快便在江陵城中寻到了几位旧识——一位是开设有百年历史四海客栈的老板娘,一位是经营镖局生意的少主。几番打探,便摸清了这青龙帮的底细,其背后的靠山,竟是一位早已金盆洗手、却在江陵江湖道上德高望重、门生故旧遍布的老镖头雷万山。
更巧的是,卫清风之父,京都卫捕头,昔年曾于雷万山一次至关紧要的走镖途中,仗义相助,化解了一场弥天大祸,于雷万山有救命护业之大恩。
卫清风备上薄礼,亲自登门拜会雷老镖头。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的雷万山听闻故人之子来访,又见卫清风气度不凡,心中已是欢喜。再听闻青龙帮竟敢扣押恩人队伍的货物,顿时勃然大怒,将那青龙帮帮主唤至跟前,当着卫清风的面,一顿疾言厉色的训斥。
那青龙帮帮主在雷万山面前,如同老鼠见了猫,连大气都不敢喘,唯唯诺诺,冷汗直流。不过半日功夫,不仅被扣的物资原封不动、小心翼翼地送还至车队下榻的客栈,那帮主更是亲自备上厚礼,登门赔罪,姿态放得极低。
在此期间,飞影更是小露了一手绝顶轻功。他于光天化日之下,如一片柳絮般飘入那青龙帮帮主防守森严的内宅,从其枕边取回了其最为珍视的一枚祖传翡翠扳指,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回了客栈房间的桌上。此举未曾伤人,却如同无声的惊雷,在那帮主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恐惧,使其再不敢有丝毫异动。
风波平息,京禧亲自出面,在四海客栈设下便宴,郑重感谢了雷老镖头及在此事中提供帮助的江湖朋友。席间,她让林墨轩以互利共赢的方式,与雷老镖头名下的一些正当产业,以及那位镖局少主,达成了初步的商业合作,将这次化解危机所欠下的人情,巧妙地转化为更为牢固、持久的利益纽带。
经此一事,飞影也彻底被这个既有原则底线、又懂得灵活变通、更能给予手下充分信任与发挥空间的团队所折服。他虽寡言,却主动找到卫清风,表明心迹:“风哥,我飞影飘零半生,今日方知何为明主。此后,愿执鞭随镫,生死相随!” 卫清风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临行那日,雷万山亲自送至城外长亭,握着卫清风的手,老眼感慨地望着这支虽年轻却气象万千的队伍,特别是那两位始终气度沉静、微笑示人的沈家兄妹,对身边心腹弟子慨然长叹:“卫家小子带来的这群年轻人,真乃人中龙凤,个个不凡!尤其是那对沈家兄妹,静水流深,眉宇间隐有乾坤之气……非池中之物,他日风云际会,必化龙腾空,搅动这万里江山!”
车队再次南下,身后是中原的滚滚红尘,前方,是杏花春雨、软语吴侬,却也暗藏更多机锋与波澜的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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