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请缨,一锤定音。和亲草原之事既已定下,便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在更广阔的范围内激起了层层涟漪。正式的诏书颁布天下,昭告万民,镇国昭宸公主为固国安邦,自愿远嫁草原,与勃日帖可汗结为秦晋之好。消息传出,朝野上下,江湖民间,无不震动。
公主府内,气氛肃穆而忙碌。
京禧于正厅召见了所有核心成员及关联密切之人。她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每一张面孔——顾知微、苏云朗、白芷、华济世、墨离、青黛、江红鱼、苏槿、常玥、赵婉儿、福安,以及被特意唤来的七公主沈京玉、五皇子沈寰铮、四皇子沈寰铖和太子沈寰璘。
“北行之事已定,”京禧开门见山,声音清晰而稳定,“前路未知,草原环境、习俗皆与中原大异,并非人人可往。今日召诸位前来,便是要议定去留。”
她首先看向三位医者:“苏先生,白芷,华先生。草原苦寒,医药匮乏,我需医者随行,以保自身,亦欲借此推行医道,收服人心。然京中根基亦不可失,太子弟弟及宫中诸人仍需良医照看。你三人,需有一人留京。”
苏云朗与白芷、华济世对视一眼,片刻沉默后,华济世率先开口,他年纪稍长,性情更为沉稳:“殿下,老臣年齿稍长,于应对调理慢性病症上略有心得,或更适宜留京,照料太子殿下及宫中诸位主子。苏太医年轻,精力充沛,尤擅应对急症外伤,白芷姑娘心思灵巧,于草药辨识、日常调理上颇有天赋,他二人随殿下北行,更为妥当。”
苏云朗沉吟片刻,也点头赞同:“华先生所言在理。殿下,云朗愿与白芷随行,定竭尽全力,护殿下周全,并在草原扎根我中原医道。”
京禧看向白芷,白芷立刻坚定点头:“奴婢愿随殿下和苏先生前往!”
“好。”京禧颔首,“如此,华先生便留驻京中,朝阳宫与公主府的医药事宜,以及太子他们的安康,便托付给您了。”
“老臣定不负殿下所托!”华济世郑重应下。
接着是武力护卫。墨离与青黛几乎同时开口:“属下\/奴婢誓死追随殿下!”两人眼神皆无比坚定,毫无犹豫。墨离统领侍卫,经验丰富,青黛乃暗卫之首,身手卓绝,皆是北行不可或缺的力量。京禧自然允准。
轮到江红鱼时,这位漕帮出身的女当家咧嘴一笑,带着江湖人的爽利与自信:“殿下放心,红鱼早就想去草原看看了!那边的马匹、皮毛生意,还有通往西域的商路,大有可为!咱们的生意网络,正好借此机会铺过去!”她早已将此次北行视为拓展版图的良机。
内务方面,苏槿与常玥面露难色。苏槿率先道:“殿下,老奴本应随行伺候,但宫中规矩繁杂,七公主、五皇子他们年岁尚小,离不得人仔细看顾。老奴……恳请留京,为您守好这京中的家业,照料好小主子们。”她说着,眼圈微红。常玥亦道:“奴婢亦是此意。府中宫中诸多庶务,账目往来,需得熟悉之人打理。奴婢愿与苏嬷嬷一同留京,确保殿下无后顾之忧。”
京禧深知她们所言在理,京城是她的大本营,必须有绝对可靠之人坐镇。她握住苏槿和常玥的手,动容道:“好。京中一切,就拜托二位嬷嬷姑姑了。京玉、寰铮、寰铖、寰璘,你们也要听话,莫让苏嬷嬷和常姑姑操心。”
沈京玉和沈寰璘早已泪盈于睫,拼命点头。沈寰铮抿着嘴,用力握着拳头。沈寰铖则低声道:“皇姐放心,我们会好好的。”
赵婉儿身份特殊,乃京官之女,无法长期随行。她哽咽道:“公主,婉儿不能陪您去了……但京中所有消息,所有动向,婉儿定会第一时间通过渠道传给您!”
最后是顾知微。她无需京禧询问,便淡然却坚定地道:“殿下在何处,知微便在何处。草原局势复杂,更需筹谋,臣,义不容辞。”
人员大致落定,京禧心中稍安。她环视众人,沉声道:“如此,北行人员便暂定为:顾知微、苏云朗、白芷、墨离、青黛、江红鱼及部分精选侍卫、账房、匠人。留京者:华济世、苏槿、常玥、赵婉儿,以及……所有不能或不愿远离故土的原有仆从。”
与此同时,这道和亲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飞向了天南地北。
江南,林墨轩正在核对账目,闻讯手中算盘猛地一顿,良久,化作一声复杂的长叹,既钦佩又担忧。
某处军营,谢长渊摩挲着手中长剑,眼神锐利地望向北方,心中默念:“殿下,保重。边关,有我等在。”
而江湖之上,更是掀起了不小的波澜。那些曾与“沈小姐”打过交道的漕帮弟兄、马帮好汉、受过恩惠的百姓,直到此时才骇然惊觉,那位聪慧果决、与他们一起抗过瘟疫、破过阴谋的“沈小姐”,竟然就是当今圣上唯一的嫡公主,如今更要远嫁草原!震惊、恍然、敬佩、惋惜……种种情绪,在江湖各个角落弥漫开来。金铃抚摸着手中的马鞭,望着北方,喃喃道:“原来是她……此去草原,定然不会寂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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