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路上的巡逻队往来穿梭,鎏金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此起彼伏。
刘昌友身着玄色巡逻服,虽袍角拖地略显滑稽,却也混在队列中稳步前行。
他数着从身边驶过的巡逻车,金属车身上 “幽冥卫” 三个字在彼岸花的映衬下泛着冷光,心始终悬在半空。
“还是我去送你一程吧。” 刘兴明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他快步追上,手里还攥着块温热的糕点,“表叔说你下世有大造化,万不能在这里出岔子。”
刘昌友接过糕点,指尖触到那点暖意,忽然想起阳间女儿蓝花总爱把烤红薯塞给他的模样,眼眶微微发热:“多谢你了。”
“谢什么,说不定将来还要靠你照拂。” 刘兴明笑着摆手,引他拐向忘川河畔的小径,“走这边近,还能看看三生石。”
小径尽头立着块丈高的青石,石面光滑如镜,隐约有流光转动。刘兴明指着石上浮现的字迹:“这石头能显三生事,你且看看。”
刘昌友俯身细看,石面上竟真的映出三幅画面 —— 第一世的他身着长衫,在药铺里研磨药材;第二世便是如今的模样,白大褂上沾着消毒水的气息;
第三世的画面稍显模糊,却能看到实验室的玻璃器皿和跳动的火焰。“三生皆为医?” 他喃喃道。
“何止,石上还说你下世先苦后甜,要救千万人呢。” 刘兴明凑过来,指着画面角落的小字,“怪不得阎罗王都格外开恩。”
两人正说着,前方传来流水声。
忘川河在此处拐出个弯道,河水碧绿如翡翠,河面上的莲叶间突然绽开朵白色莲花,花瓣上的露珠滚落,坠入水中竟发出银铃般的声响。
“那是‘往生莲’,百年才开一次,见者有好运。” 刘兴明指着不远处的奈何桥,“快走吧,过了桥就是望乡台了。”
奈何桥比想象中更壮阔,桥身由青白玉砌成,分三层横跨河面。
上层桥栏雕刻着云纹,往来者多是衣袂飘飘的魂灵;中层刻着缠枝莲,行人们神色平和;
最下层的桥栏爬满荆棘,押解的役魂正推着镣铐缠身的魂灵前行,桥身都在微微震颤。
“上层通善道,中层走常人,下层过罪魂。” 刘兴明引着他踏上上层桥面,脚下的玉石温润如玉,“你且昂首阔步,就当巡视岗哨。”
刘昌友依言挺直脊背,握着银枪的手稳了许多。
桥上的巡逻兵见他身着制服,只略一点头便擦肩而过。
走到桥中央时,他忍不住望向河面,水中竟映出红梅在实验室记录数据的侧脸,蓝花趴在桌边画的全家福正被风吹得翻动 —— 原来望乡台不在别处,竟在每个魂灵的心底。
“到了。” 刘兴明拽了拽他的衣袖。桥的另一端立着座汉白玉高台,台前石碑刻着 “望乡台” 三字,台边的孟婆亭里飘出淡淡的药香。
与别处不同,这里的孟婆亭竟搭着琉璃顶,亭中炉子泛着幽蓝的光,一口紫铜大锅架在上面,蒸腾的雾气中隐约能看到细碎的光点在翻滚。
“那炉子用的是幽冥界的‘忘忧火’,烧的是阳间人的执念。” 刘兴明指着锅里的汤,“你看那些光点,都是活着时没说出口的牵挂。”
刘昌友凑近细看,果然见无数微光在汤中沉浮,有的像句没说完的 “对不起”,有的像声藏在心底的 “我爱你”。
孟婆正用长柄木勺搅动汤锅,她看起来不过三十许,眉宇间带着几分倦怠,发间别着支素银簪子 —— 倒不像传说中那般老态龙钟。
“这位孟婆是三年前接任的,丈夫是桥边的巡逻兵。” 刘兴明低声道,“她熬的汤最特别,能把爱恨都熬成无味,却不伤魂灵根本。”
正说着,孟婆舀起一勺汤,对排队的魂灵笑道:“喝了这碗汤,前尘旧事都放下喽。”
魂灵们顺从地接过陶碗,有的一饮而尽,有的却捧着碗落泪,终究还是闭着眼喝了下去。
“该过去了。” 刘兴明推了推他,“沿着亭边的石阶走,别回头。”
刘昌友深吸一口气,混在换岗的巡逻兵中绕开孟婆亭。
经过亭边时,孟婆突然抬头看了他一眼,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丝了然,
却什么也没说,只是低头继续添柴。他攥紧银枪快步前行,直到走出数十步,才敢回头望了一眼 —— 孟婆亭的雾气正缓缓升起,遮住了望乡台,也遮住了来时的路。
前方出现六道拱门,门楣上分别刻着 “天”“人”“阿修罗”“畜生”“饿鬼”“地狱” 字样。每个拱门前都有役魂值守,引导魂灵有序进入。
刘昌友走到人道拱门前,将银枪靠在石壁上,悄悄褪去巡逻服 —— 里面的素衣早已被汗水浸透。
“请出示轮回帖。” 值守的役魂递过块玉牌。
刘昌友摸出怀中的木牌,那是钟判官临行道别时塞给他的,正面刻着 “人道” 二字,背面是朵小小的白玫瑰。
役魂验过玉牌,对他拱手道:“刘先生,此去阳间,当记‘守心’二字。”
他点点头,转身踏入拱门。门后的通道泛着柔和的白光,隐约能听到婴儿的啼哭和母亲的哼唱。
刘昌友一步步向前走去,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 医学院的解剖室、实验室的离心机、
蓝花掉牙时的哭脸、红梅递来的热汤…… 这些画面在白光中渐渐清晰,却不再沉重,反而像串温暖的珠子,轻轻缀在记忆深处。
通道尽头传来越来越亮的光,他仿佛看到产房的灯光,听到医生说 “是个男孩”。当意识被彻底包裹的前一刻,刘昌友在心中默念:红梅,蓝花,等我长大。
忘川河畔,刘兴明望着人道拱门的方向,将刘昌友留下的巡逻服叠好。
表叔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手里捏着张纸条:“阎罗王说了,这孩子的命盘里,藏着长生疫苗的解药。”
“那他能成功吗?” 刘兴明问。
表叔望着彼岸花海里跃出的银鱼,笑道:“你看这忘川河,千年不变地流,自有它的道理。该成的事,总会成的。”
远处的孟婆亭里,孟婆舀起最后一勺汤,锅中的光点渐渐消散。
她抬头望向人道拱门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将簪子拔下放在亭角 —— 那簪子的样式,竟与刘昌友前世送给红梅的第一份礼物一模一样。
夜色渐深,黄泉路上的彼岸花依旧开得热烈,像是在为每个踏上轮回的魂灵,铺就一条通往新生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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