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光建走进初三(1)班教室时,琅琅书声突然停了。三十多双眼睛齐刷刷地望过来,像聚光灯打在他身上。
他攥了攥书包带,快步走到靠窗的空位——那是表哥胡开果特意安排的,离讲台最近,也最显眼。
“那就是许光建?”后排有人小声议论,“脸上的胎记好大。”
“听说校长亲自把他领进来的,中考题能考了六百多分呢!”
许光建把课本摊开,指尖在“一元二次方程”几个字上划过。
这些知识他前世早就烂熟于心,此刻却故意放慢速度,假装在认真预习。
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他脸上,那块浅褐色的胎记在光线下像片干枯的枫叶,他却没像小时候那样用手捂住——反正迟早要被人看见。
第一节是数学课,胡开果拿着教案走进来,目光在许光建身上停了停:“今天我们讲函数图像。”
他在白板上画了条抛物线,粉笔末簌簌落在讲台上,“谁能说说顶点坐标怎么求?”
许光建的笔尖在草稿纸上转了个圈。他看见同桌的女生咬着笔头,眉头皱成了疙瘩,便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她,在她课本上写了个公式。
女生眼睛一亮,立刻举起手:“老师,用配方法!”
下课后,女生红着脸递来块水果糖:“谢谢你啊。”许光建刚要接,就被几个男生围住:“喂,你真能做中考题?”
其中一个个子最高的男生把数学课本拍在他桌上,“这道几何题,你要是能解出来,我请你吃冰棍。”
许光建拿起课本扫了一眼,笔尖在纸上“沙沙”写起来。不到两分钟,三种解法就列在了页边空白处。
高个子男生的嘴张成了“o”形,突然挠挠头:“我叫李虎,以后罩着你。”
这样的日子过了半个月,许光建成了校园里的“移动地标”。
有人在食堂排队时偷偷看他吃饭,有人在操场边假装散步,就为了看他从教学楼走出来。
他却照旧每天练字、看书,只是书包里多了本《高中生物》,封面上用钢笔写着“细胞衰老机制”。
胡开果的宿舍在教师楼最东边,窗外就是篮球场。
每天晚上,许光建帮他改完作业,就趴在书桌上看医学书。这天改到最后一本作业时,他突然指着一道错题说:“表哥,这道题可以换种解法。”
他拿过红笔,在错题旁边画了个辅助线,“这样是不是简单多了?”
胡开果凑过来看,蓝衬衫上还沾着粉笔灰:“你让他们多练变式题?可他们连基础题都做不对。”
“那就从基础题开始变。”许光建把作业本摞起来,“比如这道应用题,先换数字,再换场景,最后换题型——我以前都是这么练的。”
“你以前?”胡开果突然停下手里的动作,眼镜滑到鼻尖,“你不是只上了一年小学吗?”
许光建的笔尖顿了顿。窗外的篮球砸在地上,“砰砰”声像敲在他心上。他突然抬起头:“表哥,你信前世今生吗?”
胡开果的笑声在狭小的宿舍里回荡:“你当是说评书呢?我高考前看的玄幻小说里,才有这种情节。”
他把红笔插进笔筒,“快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自习。”
“我是再生人。”许光建的声音突然很轻,像怕被窗外的风听见,“前世我是上海的医学博士,在飞机上遇到空难……。”
胡开果手里的搪瓷杯“当啷”掉在地上,水洒了一地。他盯着许光建的脸,那块胎记在台灯下显得格外清晰:“你……你说什么?”
“我真的记得。”许光建的手指抠着书桌边缘的木纹,“我记得实验室的离心机,记得解剖课的福尔马林味,记得去马来西亚讲学时……”
他越说越快,声音开始发颤,“我真的是再生人,生下后有胎记,被亲生父母抛弃——”
“被抛弃,我知道,别说了!”胡开果突然站起来,椅子腿在水泥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走到窗边,背对着许光建,肩膀微微发抖,“再生人这种话要是被别人听见,会把你当疯子的。”
许光建的眼泪“啪嗒”掉在作业本上,晕开了一片墨迹:“我知道没人信,可这是真的……”
他虽然有着博士的灵魂,此刻却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抽噎声越来越响。
胡开果转过身,看见他通红的眼睛,突然叹了口气。他从抽屉里拿出块手帕递过去:“好了好了,别哭了。就算是编故事,也编得挺像那么回事。”
“不是编的!”许光建把帕子攥在手里,泪水还是止不住,“我还知道你刷高考题时,最后一道数学题是我提醒你加辅助线的!”
胡开果的脚步顿住了,四年前,当时他只当是童言无忌,现在想来,他提醒那辅助线的画法,高考时可真遇到。
许光建擦干眼泪,从书包里掏出个小本子:“这是我记的汤头歌,前世爷爷教的。”他翻开本子,用手指点着其中一页,“麻黄汤能治风寒感冒,桂枝汤能治头痛——”
“别说医学了。”胡开果突然打断他,声音压得很低,“以后在外面,绝对不能提这些。”
他看着许光建脸上的胎记,突然觉得那不像枫叶了,倒像块被岁月打磨过的玉,“就当是我们俩的秘密,行吗?”
许光建点点头,把本子抱在怀里。窗外的月光爬进窗户,落在两人之间的地板上,像条银白色的界线。
胡开果突然从书架上抽出本《王安石文集》:“你白天说方仲永是王安石虚构的,真的假的?”
“真的。”许光建的眼睛亮了些,“王安石是借方仲永说自己,他九岁才启蒙,却比两个哥哥学得快——”他越说越起劲儿,把刚才的委屈忘得一干二净。
胡开果听着听着,突然笑了。不管这孩子说的是真是假,他身上的聪慧是骗不了人的。
他从柜子里拿出包饼干:“明天我按你说的,在课堂上练变式题试试。”
许光建咬着饼干,突然想起前世在实验室熬夜时,师兄也总在凌晨递给他块巧克力。
他看着表哥认真的侧脸,突然觉得这块小小的宿舍,比冰冷的实验室暖和多了。
墙上的挂钟敲了十下。胡开果把台灯调暗了些:“睡吧,明天还要上课。”
许光建钻进靠墙的小床,听见表哥在翻数学教案,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像在为这个秘密打标点。
窗外的篮球架在月光里沉默着。许光建摸了摸脸上的胎记,突然觉得它不再是累赘——这是他从另一个世界带来的印记,就像表哥夹在教案里的银杏叶,藏着只有自己知道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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