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光建像只被暴雨淋透的小兽缩在铁架床角落,后背被床架棱子撞疼了。
他舔了舔嘴角,铁锈味的血沫子在舌尖,每吸一口气,肋骨就像被无形的手攥紧,疼得他眼冒金星——再这么打下去,无法修炼爷爷教的天眼术。
“305寝室吵什么?都几点了还在吵!”
走廊里突然炸响寝室管理员老王的破锣嗓子,手电筒光柱乱窜,透过门缝在水泥地上扫出晃悠悠的光带。橡胶鞋跟敲着地面“噔噔”响。
“王老师!他们欺负我!”许光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似的喊,声音变了调。他看见光柱钉在自己脸上,赶紧抬手想扒开额前黏糊糊的乱发——那里准是肿成馒头了。
“小孩子家家打打闹闹的,多大点事。”老王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懒懒散散的,“赶紧睡,再吵扣你们学分!”
脚步声拖着尾巴远去,最后消失在楼梯拐角。许光建的心沉到底,连管理员都觉得这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听见没?没人管!”周照东的笑声在黑暗里炸开,像块冰砖砸进滚油。他往前凑了两步,校服拉链“哗啦”划过金属扣,“打你怎么了?就算把你打出屎来,也有人给老子兜底!”
光建赶紧往床底缩,后背贴上冰凉的水泥地。周照东的皮鞋尖飞过去,“咚”地踢在床板上,震得床架上的螺丝都松了半圈。
他趁机往对面滚,躲开马列林踹来的脚——那小子刚才踢铁床时崴了脚,现在走路一瘸一拐,活像只被打断腿的野狗。
“马老弟,算了吧……”李为和的声音从被窝里钻出来,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
他把脑袋埋在枕头堆里,只露出双圆溜溜的眼睛,跟受惊的兔子似的瞟着这边,“要真出事了就不行。”
“算了?”马列林的怒吼差点掀翻天花板,“他一个山沟出来的,凭什么考第一?那重点大学保送名额,天生就该是我的!”
他抬脚就往许光建的床架踹,铁床发出“哐当”声,挂着的蓝格子毛巾“啪嗒”掉在地上,沾了层灰。
“我考第一碍你事了!”许光建从地上撑起来,抹了把鼻子:“有本事你也考个第一看看,这算什么能耐!”
这话像针戳爆了马列林的火药桶。他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弓起背,朝着许光建的方向就扑,黑暗里没瞅准地方,膝盖“咚”地撞上铁床栏杆。
“你——”他抱着膝盖在地上蹦跶,活像只被开水烫了的猴子,“许光建!你小心点!”
许光建躲在门后,捂着嘴差点笑出声。这声“活该”刚到嗓子眼,就看见周照东的黑影扑过来。
他赶紧往地上一蹲,周照东的巴掌带着风扫过去,“啪”地结结实实打在门板上。
“哎哟!”周照东疼得直甩手,指关节红得像煮熟的河虾,“你小子敢躲?”
他正要再动手,走廊里突然传来“噔噔噔”的急促脚步声。
这次不是老王的拖沓步子,是穿着制服的保安,手里的橡胶棍敲着墙壁“砰砰”响:“305寝室!都给我出来!”
手电筒光柱像利剑劈开黑暗,照亮满地狼藉——掉在地上的碎花枕头、散开的练习册,还有许光建嘴角挂着的血丝。“谁先动手的?”
领头的保安姓李,挺着圆滚滚的啤酒肚,制服第二颗纽扣崩开了,露出里面皱巴巴的白背心。
周照东抢先嚷嚷:“是他先骂人,还动手推人!”
他往李保安身边凑了凑,胳膊肘轻轻撞了撞对方,“李叔,你认识我爸,我怎么可能动手?”
李保安的脸果然松了下来。他当然认识周照东——这是给学校捐了三栋实验楼的周老板的独苗,平时在学校里横着走,没人敢管。“照东啊,没受伤吧?”
他说话的语气软得能掐出水,转头却瞪向许光建,三角眼吊得老高:“你这新来的毛头小子,刚入学就敢惹事?”
“是他们先……”许光建把胳膊上的伤亮出来,青紫的瘀伤在灯光下像幅丑陋的画,“他们嫉妒我成绩好,要把我赶出学校!”
“你胡说八道!”马列林梗着脖子插嘴,“明明是你偷了我的复习资料,被我们抓住还嘴硬!”
李保安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行了,都跟我回安保室!”他拽着许光建往外走,手指故意往他肩膀的伤处使劲,疼得许光建龇牙咧嘴。
周照东和马列林却跟在后面晃悠悠的,跟逛菜市场似的轻松。
安保室的白炽灯晃得人睁不开眼,墙上的石英钟指向十一点半,秒针“咔哒咔哒”爬得让人烦躁。李保安往藤椅上一坐,把橡胶棍往桌上一墩:“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他先动手的!”周照东往桌沿一靠,抖着二郎腿,鳄鱼皮皮鞋跟在水泥地上敲出“哒哒”声,“我亲眼看见他翻马同学的书包。”
“我没有!”许光建急得脸通红,额角的肿包看着更吓人了,“是他们预谋好来打我,还说要让我离开学校!”
“你个小子还顶嘴?”李保安突然拍桌而起,唾沫星子溅了许光建一脸,“你动手还有理了?”
许光建盯着他制服上歪歪扭扭的徽章,突然嗤笑一声:“就因为他爸给学校捐了钱,你们就这么护着他?我看你们就是势利眼!”
“你敢乱说!”李保安扬手就扇过来。许光建被扇得撞在墙上,耳朵里“嗡嗡”响,像有无数只马蜂在里面筑巢。
周照东在旁边拍着手笑了。
李保安狞笑着又要抬手,旁边一个年轻保安赶紧拉住他:“李哥,别动手,监控照着呢。”
这保安叫小张,刚从职业学校毕业没多久,制服穿得笔挺,帽檐压得低低的。
“监控算个什么!”李保安甩开他的手,指着许光建的鼻子骂,“这世上不公平的事多了去了,轮不到你个毛头小子。”
许光建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你们这样,迟早会遭报应的!”他的声音不大,却像冰锥似的扎人。
周照东听了这话,挣脱小张的拉扯就冲上去踹了许光建一脚。
这一脚正踢在他身上,许光建像断线的风筝似的撞在墙上,身子“咚”地磕在铁皮柜上。他顺着墙壁滑下来,额头上迅速肿起个鸡蛋大的包,眼前阵阵发黑。
“不准打人!”小张赶紧把周照东拽开,又蹲下去扶许光建,“同学,你怎么样?”
许光建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不是因为疼,是因为心里的委屈像潮水似的涌上来。
他瞪着周照东,声音嘶哑得像破锣:“你别再欺负我了,行不行?”
“算了算了。”周照东还想往前冲,被小张死死拦住。小张朝李保安使了个眼色:“李哥,让他们先回去吧,明天让班主任处理。”
李保安不情愿地挥挥手:“走吧,下次再闹事,直接给你们记大过!”
周照东和马列林临走时,还朝许光建脚下啐了口唾沫。
安保室的门关上后,小张把许光建扶到椅子上,递给他瓶冰红茶:“同学,别跟他们闹。你还小,惹不起他们。”
许光建没说话,只是盯着墙上“公正执法”的标语。
那四个字被苍蝇屎糊了一半,看着像个天大的笑话。
他摸了摸额头上的包,突然想起爷爷临终前说的话:“这世上总有照不到光的地方,但只要自个儿心里亮堂,就不怕走夜路。”
小张送他回寝室时,走廊里的声控灯坏了好几盏,忽明忽暗的。许光建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脚步,抬头问:“叔叔,你相信我能考上医科大学吗?”
小张愣了愣,笑着点点头:“相信,你这么聪明,肯定能。”
许光建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黑暗中,他的眼睛亮得惊人——总有一天,他要变得强大,真正的强大。不是靠拳头,是靠自己的本事。
回到寝室,李为和从被窝里探出头,偷偷递过来瓶红花油。许光建往胳膊上抹,熟悉的草药味漫开来,呛得他鼻子发酸。
他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蜿蜒的裂缝,在心里对自己说:许光建,不能哭,要变强。
窗外的月光从宿舍窗户的铁栏杆钻进来,在地上画着歪歪扭扭的格子。
许光建闭上眼睛,开始默默运转爷爷教的心法。
疼痛感渐渐淡了,丹田处升起股暖暖的气流,像揣着个小火炉。
他知道,从今晚起,他不仅要研究长生疫苗,还要学会保护自己——只有活着,才能等到光明照进来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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