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光建蹲在灶台前,用炭笔在糙纸上画药材图谱。
晨光透过窗棂落在纸上,把“杜仲藤”三个字洇出浅灰的边,他特意在旁边画了片锯齿状的叶子:“王大爷,这种藤条要带皮采,断面得有白丝,像藕断丝连那样才管用。”
王大爷老花镜滑到鼻尖上:“记牢了,带皮、有白丝。”
他身旁的竹筐里码着三排密封袋,都是许光建从保温箱里倒出来的药剂,红标签写着“晨用”,蓝标签标着“晚用”,最底下压着把铜钥匙——SUV后备箱里还锁着半箱备用药材。
王光才趴在旧沙发上,手指点着治疗笔记里的某行字:“哥,第七天药渣变絮状后,是不是要加三钱过江龙?”
他后背比昨天又挺直了些,脖颈能转动的角度也大了半寸,说话时下巴不再抵着胸口。
“没错。”许光建把炭笔递给少年,“到时候让爷爷采新鲜的,捣成泥再下锅。”
他摸出电子温度计放在桌上,“记住每天用这个测水温,60度上下浮动不能超过两度。”
王大爷突然往许光建手里塞了个布包,粗麻布上绣着歪歪扭扭的平安结:“这是光才他奶奶留下的,说带着能避山瘴。你进深山可得当心,里头有熊瞎子。”
许光建把布包塞进背包,拍了拍王光才的肩膀:“好好泡药浴,等我回来检查你的笔记。”他拎起墙角的工兵铲,SUV引擎发动时,惊飞了院墙上栖息的麻雀。
车子沿着土路开到山脚下,许光建把车停在棵老榕树下,背包里装着罗盘、砍刀和压缩饼干。
密林里的露水打湿了裤脚,腐叶层下藏着不知名的虫豸,每走一步都陷进半寸深的泥里。许光建用砍刀劈开挡路的荆棘,突然发现树干上有串奇怪的爪印,比熊掌小些,却带着尖利的划痕。
“这地方怕有猛兽。”他往腰上紧了紧工兵铲,突然听见前方传来“咔嚓”声。
拨开丛丛蕨类植物,竟看见个穿粗布短打的中年男人,正徒手掰断碗口粗的树干,断面平整得像被刀削过。
男人转过身,皮肤呈古铜色,黑发里杂着几根银丝,眼神却亮得惊人。他打量着许光建,突然咧嘴笑了:“好俊的料子,可惜沾了太多药味。”
“深山林里,还有比我还早的人?”许光建握紧工兵铲,这人的手掌上布满老茧,指节处却没有寻常山民的畸形,反倒透着种奇异的温润,”你是谁?“
“别人都叫我老太平。”男人往嘴里塞了片树叶,嚼得津津有味,“在这山里住了一百多年,还是头回见着带温度计采药的。”
许光建心里一惊。这人看起来不过四十多岁,说住了百年显然是胡扯,是不是疯子?
他正想反驳,却见男人纵身跃起,轻描淡写地落在三米高的岩缝上,手里还摘了朵紫色的崖花。
“你说你住了百年?”许光建盯着他脚下的岩缝,那里布满青苔,寻常人稍不留神就会打滑。
“算起来该是一百六十四年了。”
老太平跳下岩缝,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咸丰元年投的太平军,跟着翼王打过武昌城。”他突然指了指许光建的背包,“你在找能治折叠人的药材?”
许光建的心跳漏了一拍。王光才的病情从未对旁人说起,这人怎么会知道?他刚要追问,却听老太平又说:“你那药浴方子不错,可惜缺了味‘回龙草’,治不好根的。”
“回龙草?”许光建在脑海里搜索所有草药图谱,从没见过这名字,“您也懂细胞因子?”
“略知一二。”老太平笑了笑,忽然深吸一口气,原本魁梧的身形竟瞬间缩小一圈,肩膀窄了半尺,像是骨头都缩进了肉里。
“这缩骨功,便是靠调节筋骨间的气血因子,与你说的细胞调控异曲同工。当年在军中,我靠这功夫钻过清军的炮楼栅栏,那时就琢磨着,人体筋骨原是活物,能屈能伸全在一口气。”
许光建惊得说不出话,眼睁睁看着老太平钻进半尺宽的石缝,又从容钻了出来。
石缝边缘的尖石划破他的粗布短褂,露出的皮肤却光洁如初。“您这功夫...简直违背生理常识。细胞的排列结构根本不允许骨骼如此形变。”
“常识?”老太平突然抬手,指尖对着五米外的野果虚点。那枚红果“啪”地坠落在地,果皮上竟有个细密的指印。
“隔空打物靠的是气劲,气劲便是人体能量的外放形式。就像你研究的疫苗,也是在调动人体自身的免疫能量。当年万千红师弟给伤员治枪伤,不用金疮药,只凭三指按穴便能止血,说的就是这个理。”
许光建听得入了迷,蹲下身与老太平平齐。
语气带着崇敬:“您说的万千红,不知是不是我前世爷爷刘济舟的师父。按辈分算,他是我的祖师爷。爷爷生前说他师父医术通神,还留下一本手札,可惜战乱时遗失了。”
老太平猛地攥住他的胳膊,眼里的惊涛骇浪差点溢出来。
他凑近了仔细端详许光建的眉眼,又摸了摸他耳后的痣,突然哈哈大笑:“难怪看着面善!你万千红师弟上样吧!”他拍着许光建的后背,“咱这是一家人了!”
许光建被他拍得踉跄了两步,却见老太平突然红了眼眶,往地上盘腿一坐。
他打开了话匣子:“当年天京陷落那天,我正跟着万千红师弟在忠王府制药。他塞给我这木牌,让我往西南跑,说医道不能断在战火里。
我揣着半箱药材钻进地道,清军的刺刀差点捅穿我的脊梁骨——就是靠这缩骨功,在死人堆里缩成个孩童模样才逃出来。”
他用袖口抹了把脸:“躲进这深山时,我在断魂崖下找了个溶洞。洞壁渗出来的水带着甜味,石缝里长满草药,倒成了天然药库。
头十年不敢见人,夜里就对着万千红师弟留下的医书打坐,饿了就嚼点黄精,渴了就喝崖泉水,倒也活下来了。你爷爷刘济舟,是不是小时候总爱往药罐里扔铜钱?”
许光建一愣,这细节爷爷只在醉酒时提过一次:“您怎么知道?”
“万千红师弟在手札里写过。”老太平笑得眼角堆起皱纹,“他说收了个小徒弟,调皮得很,总把铜钱扔进熬药的瓦罐,说要给药材穿衣裳。那孩子就是你爷爷吧?”
许光建心头一热,连连点头:“是!爷爷说祖师爷没怪过他,还说铜钱能验药毒。”
“可不是嘛。”老太平往火堆里添了根柴,“真药遇铜钱不变色,假药碰着就发黑。”
他指着不远处的巨杉,树身有个丈许宽的树洞,“一百多年住洞。十年前才敢下山,见着实在可怜的病人才出手。”
他忽然压低声音,“治病得看缘分,心术不正的给座金山也不治——这是万千红师弟教的规矩。”
“听说是。”许光建想起什么,“医道在心不在术”,原来这话的源头在这里。
他望着老太平,突然想起个关键问题:“算起来您活了一百八十多年,到底有啥长寿秘诀?总不能全靠辟谷吧?”
老太平抓起许光建的手按在自己腕上:“你看这脉,不快不慢,不浮不沉。万千红师弟说,人就像个陶罐,别总想着往里头塞东西,得留着空隙透气。
我每天寅时起床吐纳,把肺里的浊气换成山里的清气;辰时采药,辨药性练眼力;午时打坐,让气血像溪水那样慢慢流;
酉时制药,把当天采的草药炮制好——哪像你们城里人,白天熬夜晚,把日子过得颠三倒四。”
许光建这才注意到,老太平的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指甲缝里没半点泥垢,倒像是常年泡在药水里的缘故。“那回龙草...也是长寿药?”
“算是,也不算。”老太平往断魂崖方向指了指,“那草得长在阴阳交汇的崖缝里,见七分阴三分阳,吸的是山魂崖气。寻常人吃了强身健体,像折叠人吃了能把拧巴的筋骨慢慢顺过来。”
他突然在许光建掌心塞了颗褐色的药丸,药丸散发着松子的清香:“这是我用崖柏和茯苓炼的,你夜里打坐时含着,能压一压你那股燥气。
断魂崖的路难走,明早卯时再动身,那时瘴气散了,蛇虫也少。对了,的‘阴阳调和汤’,其实缺了回龙草这味药引,等采到草,我教你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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