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凰令的出现。
像是有只手，扼住在场所有苏家族老的咽喉。
前厅里叫嚣的声音彻底消失，只剩下烛火燃烧时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方才还叫嚣着法度的苏敏，这会儿双腿一软，整个人向后踉跄，撞在太师椅的扶手上，发出一声闷响。
她死死盯着李奕指间那枚古朴的令牌，感觉自己看到的不是令牌，而是一柄已经悬在她脖子上的屠刀。
见令，如见君。
这枚令牌代表的，是女帝朱凰的亲临。
在它面前，任何法度、规矩、祖宗家法，都是一纸空文。
“苏长老，我给你两个选择。”
李奕的声音依旧平淡，却让苏敏感觉浑身的血液都要冻结，
“把你和柳家暗中勾结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他将那枚神凰令在指间转一圈，目光转向跪在地上的宋泰。
“另一个，你可以继续抱着你的秘密。我想，聪明的宋供奉应该会识时务的多。”
这话一出，宋泰的身体猛地一颤，头埋得更低，恨不得将整张脸都钻进地砖里去。
他怕得要命。
既怕沈挽月，更怕让她言听计从，甘为侍女伴随左右的李奕。
他清楚，如果自己不表现出足够的价值，死亡会随时降临。
苏敏的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浸湿华贵的衣领。
她不想死。
她强压下喉咙的干涩，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带着一丝谄媚的颤抖：
“侯爷……说笑了，我说，我当然愿意说！”
她眼珠一转，立刻抛出筹码：
“只求侯爷能够承诺，网开一面，我们几个老骨头愿意以后惟侯爷马首是瞻。”
她试图用这些“价值”，来为自己换取一条生路。
李奕对她的讨价还价，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的目光，从苏敏身上移开，在那些噤若寒蝉的族老脸上一一扫过。
最后，落在了方才叫得最凶的二长老苏兰身上。
“二长老，是吧？”
李奕淡淡地开口，“看来你们大长老还没搞清楚状况。不如，你来给一个让我满意的答案？”
“无论做生意还是做人的道理，你该比很多人都懂。”
他补充了一句：“给你三息时间，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苏兰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嘴唇哆嗦着，心里天人交战。
开口，就是彻底背叛柳家，还得罪苏敏等其他长老。
不开口，眼前这个手持神凰令的煞星，会不会立刻要她的命？
她看向苏敏，眼神里全是求助，可苏敏只是看她一眼，然后就避开视线。
“我……”苏兰懂那个眼神的含义，她张张嘴，又闭上。
仍旧处于犹豫煎熬之中。
“太慢了。”
李奕的耐心已经耗尽。
“皇商苏氏族老苏兰，勾结外敌，辜负皇恩，就地格杀！”
他不再看苏兰，而是对着宋泰的方向，轻轻抬抬下巴。
“宋泰。”
这两个字，就是催命符。
“草民，遵令！”
跪在地上的宋泰，大声应命后，身影化作一道灰色的影子，猛地弹起。
只不过一个呼吸间，他就冲到苏兰的身前。
苏凌玉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看见宋泰那豁出一切的疯狂，也看见苏兰眼中的恐惧和绝望。
“不！我……”
苏兰尖叫着，想求饶，但一切都晚了。
“咔嚓！”
一声清脆刺耳的骨裂声响彻前厅。
宋泰的手，铁钳一般捏住她的脖颈，只用了一瞬间的爆发力，就将其生生拧断。
苏兰的身体瞬间软下去，只剩下本能地抽搐了几下，那双惊恐的眼睛还死死地睁着。
宋泰松开手，任由那具尚有余温的身体无力地滑倒在地板上，发出一声沉闷的“扑通”声。
“侯爷，草民……已执行命令。”
他转身又回到原来的位置，“噗通”一声重新跪下。
前厅里。
剩下的苏家族老，一个个面如土色，好几个人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裤脚下甚至传来一股骚臭味。
她们亲眼看着平日里位高权重二长老，就因为犹豫了一下。
已经像一只鸡一样，被自家供奉拧断脖子。
而那个下令杀人的李奕，她们苏府未来的姑爷，从始至终，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苏凌玉的身体，在听到那声闷响时，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一下。
她的脸色惨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但她强迫自己没有移开视线。
她看着那具倒下的尸体，又回看李奕那张平静的脸。
李奕转过头，注意到她攥紧的拳头。
“凌玉。”
他伸出手，轻轻覆盖在她冰凉的手背上，语气平静。
“对付脑子里只有利益和算计某些人，讲道理是没用的，得用他们唯一能听懂的语言，恐惧。”
他看着苏凌玉苍白的脸，“这招叫杀鸡骇猴。简单，直接，管用。”
“以后，你要执掌苏家，要记住：你的仁慈，只能留给自己人。对敌人，你必须比他们更狠。”
苏凌玉的喉咙有些发干，她点点头，声音有些沙哑：“夫君……我知道了。”
理智上，她明白李奕是对的。
但亲眼目睹一个熟悉的族老在面前死亡，那种冲击力，是她从未经历过的。
这是她成为苏家主人的第一课，血淋淋的一课。
“理论上，我们可以慢慢炮制她们，有绝对的实力，她们早晚会屈服。”
李奕把这个肃杀的场合当成教学现场，他没有管那些快要崩溃的苏家族老，
“但是，效率太低，还要担心某些人阳奉阴违。我们要做的，就是快刀斩乱麻。
“而且，从丰玄枢那里，我得到一些情报，这些族老，没几个是无辜的。”
“欺男霸女，兼并土地，囤积居奇，哪一样没做过？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
几句话听完，苏凌玉的脸色好看许多，她开始真正的接受李奕的道理。
“夫君放心，凌玉明白了。”
李奕没再多说，他知道这些需要时间消化。
他将视线，重新投向苏敏。
此刻的苏敏，听完李奕那直指人心的话语，再也没有半点大长老的威严。
她瘫坐在地上，看着苏兰的尸体，浑身抖得像筛糠。
苏兰的死，彻底击溃了她最后一道名为侥幸的心理防线。
“苏大长老，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李奕的声音，此刻如来自九幽的低语，“现在，你是想说呢，还是想陪你的好姐妹？”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苏敏再也撑不住，鼻涕眼泪一起流下来，整个人趴在地上，手脚并用地爬向李奕的轮椅，狼狈不堪。
“求求您，侯爷，别杀我！我全都告诉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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