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前厅。
十几个平日里在家族内呼风唤雨的苏家族老，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骚臭。
显然，刚才宋泰拖走苏敏时，有人被吓得失禁。
李奕安然地坐在轮椅上，甚至还饶有兴致地端详着扶手上雕刻的木纹。
“这个男人，比恶鬼更可怕！”
他的平静，更让这些族老们感到一种发自骨髓的寒意。
苏凌玉站在李奕身侧，她的手还在微微发抖，心里却已恢复冷静。
“坐这里。”
李奕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安静，他指指旁边空着的主位。
那是家主的位置。
苏凌玉没有丝毫迟疑，她深吸一口气，走到主位前，缓缓坐下。
当她的身体接触到那冰凉的紫檀木椅时，一些从未有过的感触涌上心头。
有沉甸甸的责任，也有掌控一切的权力。
李奕将轮椅挪到她的身侧。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地上跪着的族老，声音清晰地传到她们的耳朵里。
“事急从权，从今天起，苏凌玉，就是苏家唯一的家主。”
“你们的产业、铺子、田地，还有性命，都由她一言而决。”
他顿了顿，语气玩味：“谁，有意见？”
大厅里落针可闻。
谁敢有意见？
刚有意见的苏敏，尸骨未寒。
更早些的苏兰，已经凉透。
“没有，没有！我等绝无异议！”
“少家主……不，家主英明神武，我等心悦诚服！”
“大小姐继位，乃是苏家之幸，是我等之幸！”
反应最快的，还是那个主管库房的长老苏芮。
她砰砰砰地磕了几个响头，声音里带着哭腔，仿佛苏凌玉登位是她期盼半辈子的事。
其余人见状，也纷纷跟着表态，一时间，前厅里全是效忠的赞美之词。
苏凌玉冷眼看着这些人的表演，心中没有丝毫波澜。
她算是彻底明白了，什么家族情谊，血脉亲情，在绝对的权力，和面对死亡时，都脆弱得像张纸。
李奕对这些人的谄媚毫无兴趣，他看向苏芮，淡淡地问道：“你是哪位？”
“小人苏芮，叩见侯爷，叩见家主！”
苏芮受宠若惊，身子抖得更厉害。
“去，”李奕用下巴指了指门外，
“把苏家所有的账本、地契、各大商铺的文书，还有你们苏家藏宝库的钥匙，全部搬到这里来，一样不许少，交给你们的新家主。”
“啊？”苏芮本能地愣了一下。
那些东西，是苏家百年的根基，以往就算是家主，也得通过族老们的认可，才能接触的核心机密。
“怎么，你有意见？”
李奕的语气依旧平淡。
“没！没意见！小人这就去！”
苏芮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冲出前厅，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
李奕用最直接粗暴的方式宣告，苏家的天，从这一刻起，彻底变了。
他转头看向苏凌玉，见她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便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
“怕了？”
“没有。”
苏凌玉摇摇头，反手握紧李奕的手，从他温暖的掌心汲取着力量，
“只是觉得……有些不真实。我以前总想着，要用多少年，花多少心思，才能坐上这个位置，没想到……”
“没想到，杀几个人就够了，是吗？”
李奕轻笑一声。
苏凌玉沉默了。
“凌玉，你要记住，这世上的规矩，从来都是强者定的。”
李奕的声音很轻，却重重地敲击在苏凌玉的心上。
“夫君，我明白了。”
苏凌玉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很快，苏芮就带着十几个下人，抬着一个个沉重的樟木箱子走了进来。
箱子打开，里面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账册和文书。
“家主，姑爷，苏家历代积攒的产业文书，都在这里了。”
苏芮恭敬地将一本总册和一串钥匙呈上。
苏凌玉接过，只感觉入手沉甸甸的。
这不仅是财富，更是权力。
李奕看了一眼那些跪着的族老，对苏凌玉说道：“凌玉，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夫君，凌玉明白！”
苏凌玉深吸一口气，望向堂下跪成一片的族老们，“你们之中，有多少是和苏敏、苏兰蛇鼠一窝，我心里清楚！”
这句话一出，大部分族老们身体抖成了筛糠。
苏凌玉的目光，落在一个身穿绛紫色绸缎，保养得宜的中年妇人身上。
“七长老，苏琴。”
被点名的苏琴身体猛地一僵。
“去年秋天，家族三艘运往北地的丝绸船，在青江口报称遭遇水匪，货物尽失，价值十二万两白银。”
苏凌玉的声音不带一丝情绪，
“很巧，柳家旗下的四海钱庄，给这批货的承保金额，也是十二万两。”
“七长老，你说，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吗？”
“这……”
苏琴的身体抖得更厉害，嘴唇发紫，说不出话来。
其他族老们，更是惊骇地看着苏凌玉。
她们没想到，这位一直被当做小女孩的新家主不止是靠着李奕的威势。
她自己，就是一把能见血的刀！
苏凌玉的目光从苏琴身上移开，扫过所有人。
“但是！”
苏凌玉话锋一转，“夫君教过我，水至清则无鱼。”
“你们从今以后，洗心革面认真为我和夫君，为陛下办事。以往的事，我可以当做一笔烂账，既往不咎。”
“若是敢阳奉阴违，甚至首鼠两端，想去柳家告密……”
“下场，你们自己想。”
“家主宽宏，我等必将忠心回报！”
“谢家主不杀之恩！我等愿为家主效死！”
“若有违反，叫我等不得善终……”
这一次，不是空洞的赞美。
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对苏凌玉手段的恐惧混杂在一起，让她们的效忠，还有赌咒誓言，听上去真实不少。
“我和夫君会一直盯着你们的！”
苏凌玉挥挥手。“行了！都下去吧！”
“是，是！我等告退！”
族老们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逃离这个让她们永生难忘的修罗场。
偌大的前厅，只剩下李奕、沈挽月，苏凌玉，以及处理完苏敏后返回，规矩站立在门口的宗师供奉，宋泰。
“宋泰。”李奕开口。
“姑爷有何吩咐？”
宋泰立刻躬身。
“从今天起，你就是苏家的总供奉。你的任务只有一个，保护好你的家主。”
李奕的语气不容置疑。“你死之前，她若少了一根头发，我唯你是问。”
“属下遵命！愿为家主与姑爷，肝脑涂地！”
宋泰单膝跪地，声音铿锵有力。
他很清楚，自己的命，已经和眼前这位侯爷，以及这位新上任的家主，彻底绑在了一起。
处理完这一切，李奕指着地上的箱子，对苏凌玉说道：
“这些东西，你抽重要的看看。准备好了，就是你这个新家主，烧第一把火的时候。”
苏凌玉重重地点点头，看着李奕的眼神里，除了爱慕依恋，更有深深的敬畏。
这个男人，只用一个晚上的时间，就将一个盘根错节的百年世家，彻底变成他掌中的玩物。
而自己，也心甘情愿，成为陪伴他左右的金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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