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直指李奕心中最大的那根刺。
也是横亘在他们君臣之间,互信最大的阻碍。
朱凰迎着李奕那毫不掩饰的探究眼神,淡然开口。
“卫守真的背叛,是朕权柄的一个盲区。”
这个答案,出乎李奕的预料。
“朕的权柄,可以影响人心,可以支配意志薄弱者。”
“也是从卫守真死后,朕才真正意识到,它无法控制一个,从主观意识上,坚定地认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忠诚’的人,做出扭曲朕原本意思的行为。”
“在她看来,牺牲你父亲李崇岳探究当年真相,换取一个更稳妥的胜利,是对朕,对大周更有利的选择。”
“至于望北城她的死……”
朱凰的声线里多了一丝寒意。
“是有人指点了她,利用了朕权柄的这个盲区,让早就想自我了断的她,既可解脱,又可用自己的死,来离间我们,好利用你特殊的草原血脉身份。”
李奕的心,猛地一沉。
有人,比女帝自己更先知道她的权柄盲区?
“那个人,是谁?”
“朕,也在查!最大的可能就是藏在道玄派的那只老鼠。”
朱凰淡淡地回答,随即话锋一转。“现在,该朕问了。”
李奕做了个请的手势。
“你得到的记忆里,除了修行功法,还有什么?”
朱凰的问题,同样直指核心。
“很多。”李奕回答得坦然,“天文地理,机关术数,行军布阵,权谋诡计……包罗万象。就是……另一个人的完整人生。”
他看着朱凰,补充了一句:“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生。”
这是李奕的再次试探。
他要让朱凰明白,自己与传说中的天人或者天魔,本质上是不同的。
朱凰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间。
“不属于这个世界?像天魔,又不符合……”
这和她得知的信息,既有吻合,又有冲突。
她深深地看了李奕一眼,没有继续追问。
“轮到你了。”
李奕深吸一口气,问出了第二个关键问题。
“我的母亲,林婉。她的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朱凰沉默了。
这一次的沉默,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漫长。
御书房内的温度,仿佛下降了好几度。
就在李奕以为她不会回答,甚至准备好再次迎接那股冰冷的杀意时。
“李奕,你母亲林婉,她从来不是朕的下属。”
朱凰却郑重地开口了。
“而是朕在这世上真正的伙伴、老师,还有亲人……”
“伙伴?老师?亲人?”
李奕彻底怔住了。
在他之前的猜测里,母亲林婉,是女帝最忠诚的影子,为她初期崛起立下重要功劳的得力下属。
可现在,女帝却说,她们不是主属关系?
这些词,从一个孤高清冷,猜忌心重到极点的帝王口中说出,其分量,重若泰山!
一瞬间,昨夜看到的那些记忆碎片,在他脑海中飞速串联。
冰冷宫殿里抱着母亲尸体痛哭的小女孩。
绝望中选择沉入浴池的凤阳公主。
然后……
“轰隆!”
屋顶破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从天而降,正好砸进了浴池里!
结合那不符合常理的降临场面,一个荒诞却又无比合理的猜测,在他心中疯狂滋生。
“那个女人……难不成,就是母亲林婉?!”
母亲,很可能和他一样,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穿越者”!
只不过,他是魂穿,占据了李奕的身体。
而母亲,是身穿!
是另一种意义上,真正的“天人降世”!
母亲林婉,更像是女帝的导师,是她的引路人,是指引她从绝望深渊中爬出来的那束光!
女帝现在说的这一切,都是在有所保留的情况下,努力告诉他,他们确实不是敌人的本质……
想通了这一点,李奕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再看向朱凰时,那份戒备和敌意,不知不觉间,消散大半。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怜悯、审视的极度复杂心理。
见李奕久久不语,也没有提出质疑。
“原本的李奕,是她的儿子,朕当然不会真的害了他。”
同样心中舒了一口气的朱凰,紧接着提问。
“而现在的你,用你的话说是觉醒了另一个人的记忆,朕就需要知道,你,究竟还算不算他!”
她紧紧盯着李奕,“这对朕来说,同样至关重要。”
李奕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他知道,这也确实是女帝的底线。
“我拥有原本的身体,原本的所有记忆和情感,当然还是自己!”
没有半分犹豫的李奕,当即说出了自己的认知判断。
见女帝没有追根问底下去,李奕决定继续,“陛下,我要知道。”
“你和我母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和父亲这些年一直都被蒙在鼓里。”
朱凰没有立刻回答,她似乎在权衡利弊。
半晌后,她才缓缓开口。“我们也是在十九年前,偶然才知道了天人,以及蚀阳之灾很可能是他们遗祸所致的秘密。”
“你母亲当时,刚刚怀孕,为了保护你们母子。”
“朕和她,还有当时的神机营副统领穆清岩,共同商量布局。”
“我们利用先前一年多得来的情报,伪造了青州林家和草原贵女两个都有确切原身的身份,真假掺杂,让所有试图追查她来历的人,都陷入了迷雾。”
“至于后来给你赐婚……”
朱凰的声线变得冰冷,而又无情,“那既是棋局,也是保护。”
“明面上,朕打压李家,让你这个‘纨绔子弟’迎娶五位贵女,是为了让李家淡出那些势力的视线,从而保护你们父子。”
“实际上……”
朱凰顿了顿,那双凤眸里闪过一抹掌控一切的冷意。
“你那五位夫人,每一个,都是朕亲手挑选,用来撬动天下大势,埋下的棋子。”
“花时薇,医圣世家传人,朕需要她用独门医术,保住你那副被掏空的身体。”
“沈挽月,镇北军新一代的翘楚,沈家在朝堂上首鼠两端,朕需要用她,给摇摆不定的沈家打上一根楔子。”
“苏凌玉,皇商苏家嫡女。苏家富可敌国,却也因此成了无数人拉拢的肥肉。”
“顾清阑,隐藏势力道玄派的年轻一代首席弟子。朕需要她这根刺,扎进道玄派的内部,一探是否存在天人的事实。”
“至于柳知絮……”朱凰的声线里,透出一丝玩味,“她是吏部尚书,保守派首领柳若妍的女儿。”
“朕一直想推行内阁制,变法改革,却被柳若妍用各种理由推诿,只剩下一个凤凰殿不上不下地放在那里,地位尴尬。”
“从一开始,你们就是朕棋盘上,最关键的几枚棋子。”
石破天惊!
李奕感觉自己的大脑,在疯狂运转。
女帝的手段,他早有领教。
能在内忧外患,同时“得位不正”的风言风语下,将大周这艘破船总体安稳的行驶了这十余年,不可谓不强大。
身为棋子,愤怒?
有一点。
但更多的,却是兴奋和刺激!
“好一个弥天棋局!”
李奕抚掌而笑,“陛下好手段,李奕佩服!”
“现在,你该回答朕的问题了。”
朱凰无视了他的恭维。
你问我答的信息交换,已经结束。
现在,是最后的摊牌。
朱凰的右手,伸向自己的领口。
从那身明黄的常服内,取出了一枚用红绳穿着,紧贴着肌肤的玉珏。
那玉珏通体晶莹,内部隐隐有流光转动,散发着温润的气息。
“朕称它为‘同心玉’。”
“是朕权柄的凭依。”
她将玉珏托在掌心,那双锐利的凤眸,直直刺向李奕。
“李奕,你的呢?”
这个问题,简直是送命题!
李奕头皮一阵发麻。
他的多子多福录就是脑海中的一个金色卷轴,有系统提示音和虚拟面板,哪有什么实体!
眼看朱凰的目光越来越冷,甚至那股熟悉的杀意又开始弥漫。
李奕眼珠一转,摊开双手,露出一副“臣也很无奈,臣也很绝望”的光棍表情。
“陛下,您这就为难臣了。”
“臣的‘神器’,它…不是个东西,啊呸,我的意思是,它没有实体!”
李奕一脸诚恳地解释道:“它就在臣的身体里,和臣的血肉,经脉,神魂,都融为一体了。您总不能……让臣掏心掏肺给您看吧?”
这番插科打诨,让御书房内刚刚凝聚起来的冰冷杀意,都为之一滞。
朱凰静静地看着他表演,不发一言。
李奕见状,胆子更大了。
他甚至摆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半开玩笑地说道:
“臣,总不可能脱光了给您检查吧?”
他本以为,自己这番近乎流氓的言语,是以退为进,让女帝知难而退。
谁知女帝朱凰听完后,脸上非但没有出现任何羞恼之色。
她那张绝美的脸上,反而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她用审视的目光,将李奕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
然后,用一种平静到令人心底发寒的声调,缓缓吐出五个字。
“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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