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宗上的内容,就只有这么多。”
黄婉儿的声音打破了车厢内的沉寂。
“陛下认为,你应该有个心理准备。有些事,她会亲自告诉你。”
这番话,证实了李奕心中的猜测。
女帝朱凰,在他献上四亿白银,为大周续上命脉之后,封他为吴国公,极尽恩宠。
同时选择将这个尘封十五年的秘密,揭开一角。
“是奖励,敲打?还是……一条新的锁链?”
李奕缓缓将卷宗合上,那份温和的笑意不知何时已经重新浮现于脸上。
“有劳黄相费心。”
他将卷宗整齐地放回桌面,推到黄婉儿面前。
“为陛下和大周,分内之事,吴国公不必客气。”
黄婉儿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她默默收起了卷宗,不再多说。
马车穿过重重宫门,最终停在了一座幽静典雅的宫殿前。
凤暖阁。
这里不是威严的金銮殿,也不是处理政务的御书房,而是女帝的寝宫。
能被召到此处的,除了黄婉儿这等心腹,再无他人。
李奕跟在黄婉儿身后,走下马车。
阁楼外没有禁军林立,也不见成群的太监宫女。
温暖的香风从阁内吹来,夹杂着淡淡的花草清香。
“陛下就在里面,吴国公请。”
黄婉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自觉地停在门外,没有再进一步。
李奕独自一人,踏入凤暖阁。
阁内布置得并不奢华,却处处透着精致与典雅。
一张紫檀木长案上,摆着笔墨纸砚,旁边还有一个小巧的香炉,正飘着袅袅青烟。
大周的女帝朱凰,此刻正穿着一身寻常的明黄色常服,背对着门口,站在一盆盛开的兰花前,手里拿着一把小巧的银剪,修剪花枝。
“来了?”
她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开口。
“臣李奕,叩见陛下。”
李奕躬身行礼。
“以后私下就不用这些繁文缛节,反正你也不喜欢。”
朱凰放下银剪,转过身来。
“陛下言重了。”
李奕顺势站直身子,没有把她的话当真。
“坐。”
朱凰没有坐象征权力的主位上,而是随意地在旁边的一张软榻上坐下,然后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谢陛下。”
李奕依言坐下,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张矮几。
“江南的银子,户部已经在清点了。”
朱凰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动作很随意。“秦素云这辈子都没有见这么多现银,听说她当场哭了?”
“秦尚书为国分忧,乃是真性情。”
李奕应道。
“真性情?”
朱凰嗤笑一声,放下茶杯。“朕的朝堂上,不缺各种小心思,和所谓的性情。缺的,是能为朕办事的刀。”
她的话锋转得极快。
“吏部尚书柳若妍,朕用了她十年。她为朕办了不少事,也为大周提拔了不少俊彦,她是一把好刀。”
朱凰的语调平淡,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
“可惜,这把刀用久了,就有了自己的想法,她想变成握刀的手。”
“人贵有自知之明,她忘了自己的身份,朕便换了她。”
说到这里,她抬起头,那双深邃的凤眸,牢牢地锁定了李奕。
“李奕。”
朱凰缓缓开口,一字一顿。
“你如今,是朕手上最锋利,最满意的刀,不要让朕失望。”
李奕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从软榻上站起身,对着朱凰,再次郑重地躬身拱手。
“陛下。”
他的动作不疾不徐,说出的话,却让门外的黄婉儿心跳猛然加速。
“臣,无心做什么传世的宝刀,更不想被供在庙堂之上。”
“为陛下冲锋陷阵,为大周开疆拓土,都太累。”
他抬起头,脸上带着三分懒散,七分真诚。
“臣只盼着,陛下英明,百官齐心,大周能够国富民强,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
“到了那个时候,天下再无需刀剑威慑。”
“臣能卸下所有担子,陪着几位夫人游遍山川秀色,教导孩子们读书习字,安安稳稳躺平,做个逍遥国公。”
一番话,说得恳切至极。
他将自己的真实愿望,剖开在了女帝面前——
我的野心,就是没有野心,我现在做的一切,是为了将来能够什么都不做。
凤暖阁内。
朱凰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呵!”
良久,她忽然笑了。
那笑容很淡,却让整个阁楼的压抑气氛为之一松。
“躺平?”
她重复着这个新奇的词,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李奕。“你倒是坦诚。”
门外的黄婉儿适时地走了进来,她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是御膳房刚送来的养神汤。
“陛下,吴国公一路舟车劳顿,又刚平定了江南大乱,想必是累坏了。”
黄婉儿将两碗汤药分别放到女帝和李奕面前,轻笑着问道,“国公爷,这是经过您提醒改良后的养神汤。这次,敢喝了吧?”
“黄相说笑了!”
李奕拱了拱手,无比自然地拿起碗抿了一口。
“陛下,吴国公盼着国泰民安,而后解甲归田,这正是天下臣子的最高夙愿,也足见陛下治国有方,才能得此贤臣。”
黄婉儿又顺势,巧妙地为李奕解围。
这一记恰到好处的马屁,拍得朱凰很舒服。
“你这张嘴,惯是会说话。”
朱凰瞥了黄婉儿一眼后,也端起汤碗,浅浅喝了一小口。
她没有再继续话题,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君臣试探,从未发生过。
接下来,就是李奕主动讲了些江南之行的奇闻轶事。
朱凰与黄婉儿认真听着,不时发问。
你来我往间,就是两个时辰过去,眼见已到下午。
“朕知道,你对你母亲的死,心存疑虑。”
朱凰瞥了一眼李奕拿出来准备交回的神凰令,她缓缓说道。
“你想查,朕允了。”
她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神凰令你继续拿着,绣衣卫,内卫,禁军,你皆可调动,朕只要一个结果。”
“谢陛下!”
李奕没有客套,他躬身行礼后,将神凰令收起。
神色坦荡地看向女帝。
朱凰也正看着他,那双凤眸之中,流露出复杂难明的情绪。
“你父亲李崇岳,是个能臣,也是个……懦夫。”
朱凰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飘忽。
“当年之事,他不敢问朕,选择把一切都埋在心底,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为保住你和李家。”
“朕,理解他,但更欣赏你。”
“去查吧。”
她的声音恢复了帝王的威严与冷酷。
“把当年所有牵涉其中的人,无论他是谁,官居何位,都给朕,一个个地揪出来。”
“你做朕的刀,朕也不会亏待你。”
李奕的心,猛地一沉。
原来如此!
这才是女帝真正的目的。
他母亲的死,是一个引子。
一个让他这把最锋利的刀,心甘情愿,并且满怀恨意地,砍向朝堂内部的那些……陈年腐肉的引子!
“臣,遵旨。”
李奕低头,拱手领命。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血液,在这一刻,已经沸腾。
“你母亲的卷宗,可以带回去慢慢看。”
朱凰重新坐回软榻,端起茶杯。
“还有个人,你应该见一见。”
“请陛下明示!”
李奕抬起头,有些不解。
从见到女帝开始,他的玲珑心算和慧眼识英天赋就几乎完全无法感知到她的内心想法,一直都在随机应变。
朱凰对黄婉儿,淡淡地吩咐了一句。
“婉儿,你带他去吧。”
“遵旨!”
黄婉儿微微躬身,然后伸手一引,“吴国公,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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