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视镜里,那辆黑色丰田如同跗骨之蛆,保持着固定的距离。
林辰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他甚至没有刻意加速或变道去试探,只是握着方向盘,目光平静地观察着前方的路况和两侧的街景。
他没有选择直接回家,也没有开往市政府招待所的方向,而是方向盘一拐,驶入了与主干道交汇的一条略显狭窄的老街。
这里的画风与市中心截然不同。低矮的旧式楼房,斑驳的墙面,沿街开着各种五金店、杂货铺、理发馆,生活气息浓厚,却也显得有些杂乱。晚高峰的车流在这里稀疏了不少。
黑色的丰田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拐进这种地方,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了进来,在并不宽敞的街道上显得有些笨拙和显眼。
林辰的车速放得更慢,仿佛在寻找什么。他的目光掠过一个个招牌,最终停在了一个毫不起眼的门脸上。
那是一个连招牌都模糊得看不清字迹的茶馆,门脸窄小,木门老旧,窗户上蒙着一层油污,里面透出昏黄的光线。门口挂着一个用硬纸板写的、歪歪扭扭的“茶”字。
就是这里。
林辰一把方向,帕萨特精准地插进了茶馆门口一个极其狭窄的空车位,几乎是贴着墙停好。
他下车,锁门,动作自然地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走了进去。
身后不远处,黑色丰田被迫缓缓驶过,无法在此处停留,只能在不远处的路口无奈地掉头,失去了目标。
茶馆内部比外面看起来稍微宽敞些,但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劣质茶叶、老旧家具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霉味混合的复杂气味。只有寥寥几个老人坐在角落里,听着收音机里咿咿呀呀的戏曲,打着瞌睡。
柜台后面,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头发花白杂乱、看起来有些昏聩的老人,正拿着块抹布,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一个积满茶垢的紫砂壶。
这就是“老猫”。
林辰走到柜台前,敲了敲台面。
老猫抬起头,露出一双与他外表极不相称的眼睛——那眼睛看似浑浊,深处却偶尔闪过一丝洞悉世事的精光,如同潜伏在暗处的老猫,慵懒,却随时能给予猎物致命一击。
“老板,喝茶。”林辰开口,声音不高。
老猫眯着眼打量了他一下,慢悠悠地问:“生普熟普?”
“不生不熟。”林辰对答如流,这是约定的暗语,“要陈年的,有烟火气的。”
老猫擦拭壶的动作顿了顿,放下抹布,转身从后面一个落满灰尘的架子上,取下一个用油纸包着的小包裹,推到林辰面前。
“你要的东西。”他的声音沙哑,如同破旧的风箱,“‘金雀’那几个台柱子,明面上的履历干净得像张白纸,背地里……哼,不是家里欠了豪爵的高利贷,就是有至亲捏在人家手里。那个叫白薇的丫头,她有个妹妹,在省城念大学,学费、开销,都是豪爵‘资助’的。”
林辰不动声色地拿起油纸包,揣进兜里。这些信息印证了他的部分猜测,但还不够致命。
“还有吗?”他问,手指在柜台上无意识地敲了敲,这是询问更深层信息的暗号。
老猫昏黄的眼珠转了转,压低了声音,几乎只有气音:“林局长,光鲜亮丽的玩意儿底下,埋着不少脏东西。有个女孩,叫小雅,昨晚从‘金雀’的宿舍楼顶跳下来了,现在躺在市二院重症监护室,官方说是自杀……”
他顿了顿,抬起眼皮,那眼神像针一样刺向林辰。
“但家里人不信。那丫头,前天还打电话回家,说快攒够钱赎身了,要回家开个小店……转眼就‘自杀’了?”
老猫的声音带着一种看透世情的冰冷嘲讽,他将一张折叠的小纸条迅速塞进林辰手里。
“这是她家里人偷偷记下的病房号,他们现在被公司的人看起来了,见不到女儿,也求告无门。”
林辰捏紧了手中的纸条,感觉那薄薄的纸片重若千钧。
跳楼?自杀?
时间点如此巧合,就在他开始调查“金雀”之后?
他看了一眼老猫,后者已经重新拿起那个紫砂壶,慢吞吞地擦拭起来,恢复了那副昏聩老朽的模样,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林辰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这间弥漫着陈腐与秘密气息的破旧茶馆。
门外,夜色渐浓。那辆黑色丰田早已不见踪影。
他坐回车里,没有立刻发动,而是展开了那张纸条。
上面只有一个病房号。
小雅……
金雀艺术团……许天豪……
一条可能通往核心罪恶的线索,伴随着一个年轻女孩垂危的生命,就这样突兀而沉重地,摆在了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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