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蓝的屏幕光芒下，林辰紧闭双眼，胸膛因压抑的怒火和翻涌的情绪而微微起伏。那标记着“致命”的文件夹，像一座冰封的火山，外表平静，内里却蕴藏着足以焚毁一切的炽热与毁灭。
他重新睁开眼，目光如手术刀般精准，再次投向了那个名为 【Zhao - Special preference - Lethal】 的文件夹。之前的浏览，已经确认了赵建国道德沦丧、行为危险的实质，但那个截断的音频和模糊的提及，像一根尖锐的刺，扎在他的心头。
南国……许万山……把事情按下去……
他需要更清晰的证据，需要赵建国亲口说出更多！
他点开了文件夹内剩下的几个音频文件，挨个仔细聆听。
大多是些零碎的、赵建国在不同场合（似乎都是在“金雀”提供的隐秘场所，且在他酒后）吹嘘自己权势、抱怨同僚、或对许天豪颐指气使的片段。虽然也涉及一些官场隐秘，但并未触及核心。
就在他即将感到失望时，最后一个、也是文件体积最大的一个音频文件，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个文件的创建日期相对较早，文件名只是一个简单的数字代码。
他点开了它。
音频开始是一段长时间的、有些失真的环境噪音，夹杂着隐约的音乐声和酒杯碰撞声，似乎是在一个隔音并不算太好的 KtV 或私人会所包房里。能听到不止一个人的声音，有男有女，但赵建国的声音最为突出，带着浓重的、舌头打结的醉意。
“……跟……跟我斗？呵呵……老子在东华……混了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赵建国含混不清地吹嘘着，“当年……当年在南国……那……那才叫凶险……”
南国！
林辰精神一振，立刻将音量调大，屏住了呼吸。
音频里，似乎有女人娇嗔的声音在劝酒，但赵建国推开（或者拍开了）对方，声音提高了八度，带着一种酒后吐真言的亢奋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被岁月尘封却依旧刻骨的忌惮？
“你们……你们知道个屁！”他嘟囔着，“南国……远华红楼……那把火……烧得……啧啧……”
红楼！他提到了红楼！
林辰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死死攥紧了拳头。
“……都……都以为是个意外？放……放他娘的狗屁！”赵建国的声音陡然变得激动起来，带着一种揭开秘密的扭曲快感，“那是……那是要灭口！要烧得……干干净净！”
灭口！干干净净！
虽然早有猜测，但亲耳从赵建国——这个极有可能是当年参与者甚至审批者的人——口中听到这两个字，林辰依旧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
音频里传来了其他人（可能是陪酒的“金雀”女孩，也可能是他的心腹）有些慌乱的低语和劝阻声，似乎怕他说出更多不该说的话。
但酒劲上头的赵建国显然已经失控，他粗暴地打断了劝阻：
“怕……怕什么？！都……都多少年的事了！谁……谁还敢查？！”
他打了个酒嗝，声音又低了下去，带着一种混合着庆幸和后怕的复杂情绪，喃喃自语，却清晰地被设备捕捉到：
“……要不是……要不是当时老领导……许万山……许老板……在上面帮忙使劲……把……把事情硬生生压下去……把所有线索都……都掐断……”
许万山！果然是他！许天豪的父亲！
“……哪有……哪有我赵建国的今天？搞不好……搞不好就跟林家那帮短命鬼一样……一起……一起交代在里头了……”
林家！短命鬼！
如同晴天霹雳，在林辰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赵建国亲口承认了！承认了那场大火是灭口！承认了许万山是帮凶和掩盖者！承认了他自己得以幸免并爬到今天的位置！
虽然依旧没有直接说明林家的具体遭遇和他扮演的确切角色，但这模糊却指向明确的醉话，已经将二十年前的惨案与如今的赵建国、许天豪家族，死死地捆绑在了一起！
这，就是他一直追寻的，来自仇敌亲口的、沾着血污的证言！
音频还在继续，但后面已经是一些无意义的醉话和混乱的杂音。
林辰缓缓地按下了停止键。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和心脏在胸腔里沉重搏动、如同擂鼓般的声音。
他靠在椅背上，仰起头，看着天花板上昏暗的阴影。
二十年……
整整二十年……
血海深仇，家破人亡，像一条毒蛇日夜啃噬着他的灵魂。他隐忍，他谋划，他行走在黑暗与光明的边缘，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让真相大白，让仇人伏诛！
如今，这血淋淋的真相一角，终于被他亲手撕开！
赵建国的这段醉酒录音，结合之前发现的调查报告审批签名，以及指向他的巨额黑金……证据链，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变得清晰、完整、致命！
林辰的眼中，没有任何大仇即将得报的狂喜，只有一片沉淀了二十年仇恨的、冰冷到极致的杀意。
他拿起那部加密通讯器，联系“鹰眼”。
“老板。”
“整合所有证据：白薇提供的两份U盘，尤其是赵建国的视频、录音；苏晚晴提供的土地违规数据；老猫破解的账本及境外空壳公司线索；以及……二十年前南国市火灾报告审批记录。”林辰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在诉说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形成完整的、多角度的证据链报告。准备……最终收网。”
“明白。预计完成时间，十二小时。”
十二小时。
林辰结束通讯，目光再次落回电脑屏幕上那个标记着“致命”的文件夹。
十二小时后，东华市的天，该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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