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全场寂静无声。
刚才的嘲笑声戛然而止，仿佛有人按下了静音键。
王翠和方婷婷的瞳孔剧烈收缩，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王腾更是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他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花了。
“我的天啊，真的是票证！”
“这么多粮票，得值多少钱啊？”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其他顾客们也震惊无比，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刚才还在嘲笑宁志军的人，现在都不敢出声了。
张根妹也被儿子的举动给惊呆了，她瞪大眼睛看着柜台上那一堆票证，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宁志军依然面无表情，他继续从口袋里掏出六张十块钱的钞票，整整齐齐地放在柜台上。
崭新的黑色钞票在灯光下闪闪发光，“拾圆”两字格外醒目。
王腾终于反应过来了，他的脸色瞬间变了，堆起满脸的笑容快步走向宁志军。
“哎呀，这位同志，刚才真是对不起！”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希望您千万别见怪！”
王腾弯着腰，声音变得无比恭敬。
他一边道歉，一边朝王翠和方婷婷使眼色，示意她们赶紧去准备货物。
王翠和方婷婷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立马赔着笑脸朝宁志军深深鞠了一躬。
“同志，真是不好意思，我们马上就去给您提货！”
两人说完就慌慌张张地跑向仓库，生怕慢了一步得罪了这位大客户。
而宁志军依旧表情平淡，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宁志军看着柜台上那些震惊的面孔，继续不紧不慢地开口。 “再给我来四双布鞋，一个暖水壶，两条肥皂。”
他顿了顿，扫了一眼货架上的香烟。
“还要10包大前门香烟，另外再来两斤水果硬糖、一包大白兔奶糖、一个罐头。”
王腾听到这话，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他搓着手，脸上的笑容比菊花还灿烂。
“哎呀，同志，您真是我们供销社的贵客啊！”
“这么多东西，我亲自给您挑最好的！”
王腾一边说着，一边朝王翠和方婷婷使劲挥手。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仓库拿货啊！”
两个女售货员这下彻底慌了神，连滚带爬地跑向仓库。
刚才还趾高气扬的方婷婷，现在恨不得把脑袋埋到地缝里去。
周围的顾客更是炸开了锅。
“我的天啊，这得花多少钱啊？”
一个戴眼镜的中年妇女捂着嘴巴。
“10包大前门？那可是好烟啊，一包就要好几块钱呢！” 穿中山装的男人啧啧称奇。
“还有大白兔奶糖，我家孩子想吃一颗都舍不得买。”
烫卷发的妇女羡慕得眼睛发红。
在这个年代，大家都过得紧巴巴的。
哪怕是镇上的人，也没谁会一次性买七八十块钱的东西。 平时都是看家里缺什么，一次买一点，能省则省。
宁志军今天这种买法，估计要被这些妇女当成大新闻四处宣传了。
明天整个公社的人都会知道，有个农村小伙子在供销社一口气花了八十多块钱。
不过宁志军根本不在乎这些议论。
他静静站在柜台前，看着王翠和方婷婷手忙脚乱地搬货。
“同志，您看看这些布鞋合不合脚？”
王腾亲自蹲下身子，要给宁志军试鞋。
宁志军摆摆手。
“不用，就这几双。”
王腾赶紧站起来，继续赔着笑脸。
“您真是太客气了，以后常来啊！”
所有东西都准备好后，王腾亲自算账。
“一共82块8毛钱。”
宁志军数出相应的钞票放在柜台上，从始至终没有多说一句话。
就在他提着东西准备离开时，淡淡地丢下一句：“少拿鸡毛当令牌。”
这话一出，王腾和两个女售货员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他们站在原地，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刚才还在议论的顾客们也都闭上了嘴，纷纷低下头假装看商品。
宁志军背着大包小包走出供销社，张根妹赶紧跟上去。
宁志安和宁志芳也蹦蹦跳跳地跟在后面。
“志军，咱们先换鞋吧。”
张根妹提议道。
一家四口在供销社门口的台阶上坐下，把脚上那双破得不成样子的草鞋脱掉，换上崭新的布鞋。
“哇，好舒服啊！”
宁志芳穿上新鞋，在地上蹦了几下。
“我的也很合脚！”
宁志安高兴得咧着嘴笑。
张根妹看着脚上的新鞋，眼眶有些湿润。
这还是她嫁到宁家以来，第一次穿这么好的鞋子。
“妈，别哭了，以后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宁志军拍拍母亲的肩膀。
回家的路上，宁志军两只手分别提着面粉和大米，张根妹手里拎着棉布和白砂糖。
宁志安和宁志芳则拿着其他零散的生活用品，两个小孩每人嘴里塞着一颗大白兔奶糖。
“哥，这糖真甜！”
宁志芳舔着嘴唇。
“比蜂蜜还甜！”
宁志安也舍不得一下子吃完，含在嘴里慢慢品尝。
有了新鞋子，整个人都变得轻盈起来。
再也不用穿那种扎脚的草鞋被村里其他小孩嘲笑了。
走了一段路，张根妹终于忍不住问道：“志军，你哪来这么多钱和票证？”
她心里一直疑惑，儿子前几天还穷得叮当响，怎么突然就有这么多钱了？
宁志军早就想好了说辞。
“妈，我这些天去山上打猎，运气不错，抓了几只野兔和山鸡。”
“还意外挖到一颗野山参，卖了不少钱呢。”
他边走边说。
张根妹点点头，儿子从小就爱往山里钻，会打猎也不奇怪。
宁志军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沓票证，分了一半给张根妹。
“妈，这些票证你拿着，以后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张根妹接过那些花花绿绿的票证，手都有些颤抖。
这么多票证，够她用大半年的了。
“还有这个。”
宁志军又掏出一沓钞票，数出100块递给母亲。
“以后你可以多去公社逛逛，买些生活必需品和自己喜欢的东西。”
张根妹看着手里的钱和票证，眼泪又掉了下来。
“志军，这太多了，妈不能要。”
“妈，你别这样。”
宁志军打断了她的话。
“都是一家人，我是你亲儿子，你别搞得这么生分。”
张根妹听了儿子的话，把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笑得比花还灿烂，紧紧握着手里的钱。
一家四口挂着笑脸，快步往路坑大队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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