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辰在张虚静的引路下,穿过几重殿宇,来到了龙虎山后山一处更为清幽的区域。这里灵气愈发浓郁,几乎化为淡淡的雾气,缭绕于苍松翠柏之间。一座古朴的阁楼掩映其中,匾额上书“藏经阁”三个古朴大字,道韵流转。
“叶道友,请。天师正在阁内静候。”张虚静在阁楼前止步,做了个请的手势。
叶辰点头,迈步而入。阁内空间远比外面看起来广阔,显然是运用了空间阵法。一排排紫檀木架上,摆放着无数玉简、帛书、竹简,散发着岁月与智慧的气息。一位身着朴素青色道袍,须发皆白,面容红润如婴儿的老者,正静坐在一个蒲团上,手持一卷古书,气息与整个藏经阁,乃至整座龙虎山浑然一体。
此人,正是当代天师,张玄陵。其修为,赫然已达假丹之境,只差凝练金丹那一步,乃是叶辰重生以来,所见修为最高之人。
“晚辈叶辰,见过张天师。”叶辰执了一个平辈的修士礼,不卑不亢。
张玄陵放下书卷,抬眼看向叶辰,目光温润,却仿佛能洞彻人心。他脸上露出一丝和煦的笑容:“叶小友不必多礼。虚静已将与你的误会告知老道,门下弟子无状,老道代天师道,再次向小友致歉。”
“天师言重了,既是误会,解开便好。”叶辰淡然道。
“小友请坐。”张玄陵示意叶辰在对面蒲团坐下,直接切入正题,“千帆回山后,对小友赞誉有加,言小友功法玄奥,见识广博,更身具异象。老道观小友骨龄不过二十,却有筑基中期修为,根基之扎实,真元之纯粹,实乃老道平生仅见。不知小友师承何处?”
果然还是绕不开根脚问题。叶辰早已备好说辞:“家师乃海外隐修,早已坐化。临终前嘱我入世历练,功法名《五行衍天诀》,至于来历,家师亦未曾明言。”
“五行衍天……”张玄陵喃喃重复了一遍,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与疑惑,似乎在宗门古籍中见过类似描述,却又难以确定。他不再追问师承,转而道:“小友可知,我龙虎山传承,源远流长,据传源自上古天庭所授《正一盟威符箓》,主修雷法、符箓,荡魔诛邪。然千年以降,天地灵机有变,许多高深传承已然断绝,或残缺不全。”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与感慨。“千帆言小友施展手段时,隐隐有引动法则、返本溯源之象,此等境界,便是我辈,亦只在祖师手札中窥得只言片语。故而门下好奇,多有冒犯,还望小友海涵。”
叶辰心中微动,这张玄陵倒是坦诚。他开口道:“天师过誉。在下修为浅薄,不过是仗着功法特殊,取巧罢了。倒是贵派雷法刚正浩然,乃万邪克星,令人钦佩。”
两人便从功法特性开始论起。张玄陵身为天师,对道家经典、雷法符箓的理解自是精深无比,往往一言便直指要害。而叶辰虽修为不及,但身为仙帝,对大道本质、能量运转、法则表象的理解,其高度是张玄陵难以企及的。他往往能从另一个角度,用更本质的语言,阐释雷法之刚、符箓之妙,甚至偶尔点出几句龙虎山传承中某些晦涩难懂之处的关键,让张玄陵听得时而皱眉沉思,时而抚掌赞叹,眼中异彩连连。
论道持续了整整一日。期间,张玄陵甚至亲自演示了几手精妙雷法,请叶品评。叶辰也不藏私,以五行生克之道,解析其雷法能量结构,并提出几点可能的优化方向,虽只是细微调整,却让张玄陵感觉豁然开朗,困扰多年的某个关隘竟有松动之感!
到了后来,已不像是论道,更像是张玄陵在向叶辰请教!这一幕若让天师道其他弟子看见,定会惊掉下巴。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叶小友之见解,着实令老道汗颜,亦受益匪浅!”张玄陵最终长叹一声,语气中充满了真诚的佩服。他彻底相信,叶辰背后定然有着难以想象的恐怖传承,其本人更是绝世奇才。
“天师客气,互相印证而已。”叶辰平静道。与张玄陵论道,也让他对地球如今的修真体系,尤其是雷法、符箓之道有了更深入的了解,触类旁通,对五行衍天诀的运用也多了一些想法。
张玄陵沉吟片刻,神色变得郑重起来:“叶小友,你既与我派有缘,老道有一事,或许与你相关,想请小友一观。”
他起身,引着叶辰来到藏经阁最深处的一面石壁前。石壁上刻满了古老的壁画,因年代久远,许多地方已模糊不清,但大致能看出描绘的是一片浩瀚的星空,以及一些身形伟岸、驾驭着龙凤、操控着风雨雷电的远古先民,与各种狰狞的妖魔、以及一些浑身笼罩在黑影中、形态诡异的敌人战斗的场景。
“此乃我龙虎山秘传的‘远古星图壁’,据祖师所言,记载了上古时期的一些秘辛。”张玄陵指着壁画,“小友请看这里。”
他指向壁画的一角,那里描绘着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一位周身环绕着五色光华、看不清面容的伟岸存在,正与一团巨大的、由无数怨魂和阴影组成的扭曲之物激战。那伟岸存在抬手间,地火水风涌动,五行轮转,仿佛在开辟世界,又似在终结一切。
“祖师手札中曾隐约提及,上古之时,曾有域外天魔入侵,一场大战,打得天崩地裂,致使灵机衰退,传承断绝。而这位施展五行之力的无上存在,似乎在那一战中起到了关键作用,但其名号与传承,却在历史长河中莫名消散,只留下零星记载。”张玄陵目光灼灼地看着叶辰,“小友的《五行衍天诀》,其意境,与壁画中这位存在,颇有几分神似。”
叶辰心中剧震!这壁画描绘的,难道是与仙界敌对的某个魔灾时期?还是更早的纪元?这位施展五行之力的存在,又是何方神圣?自己的五行衍天诀,乃是得自一处仙界古迹,难道与此有关?
他面上不动声色,仔细观看着壁画,尤其是那团扭曲的阴影敌人,其形态气息,竟与古巫教召唤的那邪恶意志,有几分微妙的相似之处,只是壁画上的更加恐怖、更加本质。
“天师之意是?”叶辰看向张玄陵。
“老道不敢妄加揣测。”张玄陵摇摇头,“只是觉得,小友的出现,以及如今古巫教等邪魔歪道的蠢蠢欲动,或许并非偶然。这天地,似乎又要乱了。小友身负奇功,注定无法置身事外。”
他取出一枚非金非木、刻着龙虎道纹的令牌,递给叶辰:“此乃‘天师令’,持此令,可自由出入龙虎山部分区域,也可在必要时,寻求我天师道外围势力的帮助。算是老道,以及天师道,与小友结下一份善缘。”
叶辰接过令牌,入手温润,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一丝纯正龙虎道力。他知道,这既是善意,也是一种投资和羁绊。
“多谢天师。”叶辰没有拒绝。多一个朋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尤其是天师道这样的正道魁首。
离开藏经阁时,叶辰心中思绪翻涌。龙虎山之行,不仅化解了与天师道的误会,更意外地触及到了可能关乎此界上古秘辛,甚至与自己功法渊源的线索。
古巫教、域外天魔、五行传承……这些线索如同散落的珠子,似乎有一条无形的线,正在将它们串联起来。
而他自己,已然身处这漩涡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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