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残骸的死寂,是一种足以吞噬一切生机与希望的绝对静默。墨渊半跪于地,粗重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如同吞咽着冰冷的金属碎屑,肺腑传来针扎般的刺痛。他勉强支撑着混沌星辉领域,那薄如蝉翼的光罩在周遭弥漫的、带着锈蚀与惰性能量的空气中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却顽强地护住了怀中依旧昏迷的厉战天和因精血损耗过度而昏厥的墨辰。方才强行穿越那极不稳定的空间裂隙所带来的空间撕扯力,几乎将他的经脉彻底搅碎,劳宫穴中五块碎片融合的星核光芒黯淡到了极点,只能本能地释放出微弱的温润星辉,如同涓涓细流,极其缓慢地滋养着他近乎干涸的伤体,同时分出一丝暖意维系着厉战天那如同游丝般的生机与墨辰微弱的心跳。
他艰难地抬起头,环顾四周。目光所及之处,是无比荒凉、令人心悸的景象。天空是永恒的、缺乏生机的灰蓝色,不见日月星辰,只有一些如同凝固的、暗红色的血管脉络般的光带在苍穹之上蜿蜒伸展,散发出微弱而诡异的光晕,提供着这片死寂天地间唯一的光源。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臭氧、金属锈蚀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万物历经亿万年风化后残留的古老苍凉气息。灵气?这里几乎感知不到任何活跃的、可供吸收的天地灵气,只有一种沉滞、混乱、充满惰性且带着微弱侵蚀性的未知能量弥漫在空气中,不仅无法补充真元,反而如同无形的锉刀,不断磨损着他们本就微薄的护体罡气。
脚下,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由各种奇形怪状的暗色金属残骸堆积而成的“海洋”。断裂的、堪比山岳的巨柱,扭曲的、布满铆钉的梁架,破碎的、刻划着难以辨认符文的甲板,以及无数根本无法推测其原本形态的机械造物碎片,层层叠叠,相互倾轧,形成了一座座巍峨而绝望的“山峦”,一直延伸到视野的尽头。许多残骸上还残留着黯淡的能量灼烧痕迹或巨大的撕裂口,无声地诉说着此地曾经历过的、远超想象的惨烈破坏。万古的死寂笼罩着一切,唯有偶尔不知从何处传来的、金属因内部应力缓慢释放而发生的细微“嘎吱”声,更添几分毛骨悚然。
“玄明……素心……”墨渊声音沙哑地低语,强忍着神魂中因空间传送带来的剧烈眩晕与撕裂痛楚,试图扩散神识感知失散同伴的气息。然而,他的神念在此地受到了极大的压制,甫一离体,便如同泥牛入海,被那充斥天地的惰性能量迅速消解、同化,根本无法探出百丈之外!更糟糕的是,他劳宫穴中的星核传来一阵阵异常的悸动,并非警示危险,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迷茫与躁动的共鸣,仿佛对这片陌生的天地既感到排斥,又隐隐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渴望”。
“必须……先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墨渊咬牙,试图站起,却一个踉跄,险些栽倒。伤势太重了,连续恶战、燃烧本源、再加上空间裂隙的摧残,他的身体早已到了崩溃的边缘。他看了一眼气息奄奄的厉战天和昏迷的墨辰,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不能倒下!至少现在不能!
他深吸一口那令人窒息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全力运转《太虚真经》残存的心法,同时将心神沉入劳宫穴星核。此刻,星核成了他唯一的依靠。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星核那微弱的光芒,不再试图去吸收外界那有害的惰性能量,而是全力激发其内部残存的、源自星辰本源的秩序之力,如同最精细的手术刀,一点点修复着体内最致命的创伤,尤其是几近断裂的主经脉。
这个过程缓慢而痛苦,如同在沙漠中用露水滋润枯根。但渐渐地,一股微弱的新力从丹田深处滋生,让他勉强稳住了身形。他辨认了一下方向——在这片毫无标志物的废墟之海中,方向感已然失效,他只能凭借星核那丝微弱的、对某种同源存在的模糊感应,选择了一个能量乱流稍弱、残骸堆积相对稳定的区域,艰难地背负起厉战天,又将墨辰小心地抱起,一步一顿地向前挪去。
每一步都沉重如山。脚下的金属碎片尖锐而松动,随时可能坍塌。空气中那股惰性能量无孔不入,侵蚀着他的护体光罩,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偶尔,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带着微弱辐射的阴风刮过,卷起细密的金属尘埃,打在光罩上噼啪作响。墨渊紧守灵台清明,将星辉领域收缩到仅能包裹三人的最小范围,以最大程度减少消耗。
行进了约莫半个时辰,就在墨渊感觉真元即将再次耗尽之际,他终于在前方一座由巨大舰船龙骨残骸构成的“山丘”底部,发现了一个相对完整的、半嵌入地下的金属舱室入口。入口处的舱门早已不翼而飞,露出黑黝黝的内部空间,但结构看起来尚且稳固。
墨渊心中一凛,警惕地探出神识(虽受压制,但近距离探查尚可),确认舱室内并无生命迹象或明显的能量陷阱后,才小心翼翼地踏入其中。舱室内一片狼藉,积满了厚厚的灰尘,四处散落着破损的仪器零件和凝固的、颜色暗沉的油污,空气中弥漫着更浓重的霉腐与金属锈蚀气味。但相比外界,这里至少可以遮蔽部分有害能量和可能存在的辐射,提供了一个难得的喘息之所。
他将厉战天和墨辰平放在一处相对干净的角落,再次检查他们的状况。厉战天胸口的诅咒虽被星炬净化,但那个碗口大的创伤依旧触目惊心,失血过多加上本源受损,让他生命之火如同风中残烛,仅靠墨渊渡入的星辉和之前服下的丹药吊着一口气。墨辰则是精血损耗过度,神魂受空间穿梭震荡,陷入深度自我修复的昏迷,暂时无性命之忧,但何时苏醒未知。
墨渊取出所剩无几的疗伤丹药,选出最温和的两枚,分别喂入两人口中,并以自身微薄真元助其化开药力。做完这一切,他已是汗如雨下,眼前阵阵发黑。他强撑着在舱室入口处布下几道最简单的隐匿和预警禁制,虽然在此地效果大打折扣,但聊胜于无。
随后,他盘膝坐下,再次将心神沉入星核。这一次,他不再急于疗伤,而是仔细体会着星核在此地的异常反应。那是一种奇特的共鸣,并非指向某块具体的碎片,而是与这片广袤无边的金属废墟本身,产生着某种深层次的、若即若离的联系。星核的光芒不再纯粹是银白或混沌色,而是隐隐泛着一丝与此地灰蓝天空相似的、暗沉的色调,仿佛在被动地适应、甚至……汲取着什么。
“难道……这世界残骸,与星核,与周天星辰大阵,有着某种未知的关联?”墨渊心中升起一个大胆的猜想。他回想起星君传承中那些关于“纪元沉浮”、“宇宙坟场”的零星记载,再结合此地这远超想象的技术造物残骸,一个模糊的念头逐渐清晰——这里,或许并非简单的绝地,而是一处埋葬了某个辉煌远古文明的墓地,甚至可能是……某个失败了的、试图对抗类似“归墟”灾难的文明最终归宿!
若真如此,那么此地或许并非毫无生机,而是隐藏着关于远古秘辛、乃至对抗当前危机的关键线索!星核的异变,或许正是开启这些线索的钥匙!
就在他沉思之际,星核的共鸣突然变得清晰了一丝,并隐隐指向了一个方向——并非他进来的方向,而是这片舱室更深处!墨渊心中一动,挣扎着起身,循着那微弱的感应,小心翼翼地向舱室内部探索。穿过几个倒塌的隔间,绕过一堆纠缠的线缆和管道,在舱室最深处的一面看似完整的金属墙壁前,星核的共鸣达到了顶峰。
墙壁上覆盖着厚厚的灰尘,但隐约能看到其上有一些模糊的刻痕。墨渊挥手拂去灰尘,露出墙壁的真容——那并非单纯的金属壁,而是一面由某种暗色晶体构成的屏幕,虽然布满裂纹,早已失效,但屏幕下方,有一个不起眼的、与星核形状隐约契合的凹槽!
墨渊心中剧震,犹豫片刻,还是缓缓将劳宫穴贴近那个凹槽,尝试着将一丝最精纯的星核本源之力注入其中。
“嗡……”
一声极其微弱、仿佛来自遥远过去的轻鸣响起。那面破损的晶体屏幕,竟骤然亮起了一丝微光!虽然无法显示完整的图像,但一段断断续续、充满杂音的信息流,却强行涌入了墨渊的识海!
信息残缺不全,夹杂着大量无法理解的符号和噪音,但其中几个关键词语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墨渊脑海:
“……纪元……终末……逃逸计划……失败……”
“……文明火种……‘方舟’……坠毁……”
“……‘噬界黑潮’……不可阻挡……”
“……坐标……‘初始之地’……希望……残存……”
紧接着,一幅极其模糊、闪烁不定的星图碎片在他意识中一闪而过,星图的终点,指向一个被标记为“初始之地”的光点!而星核对那个方向的共鸣,骤然变得强烈起来!
“初始之地……”墨渊喃喃自语,心脏狂跳。这些信息虽然破碎,却印证了他的部分猜想!这个世界残骸,果然是一个史前文明“方舟”的坠毁之地!而那个“初始之地”,或许是这个文明最后的避难所,或者隐藏着他们未能带走的……某种希望!
与此同时,他感觉到注入凹槽的星核之力,似乎引动了这残骸深处某个尚未完全湮灭的能量源,一丝极其微弱、却精纯无比的、不同于外界惰性能量的古老灵气,顺着他的劳宫穴,反哺回他的体内!这丝灵气虽然量少,却品质极高,瞬间让他精神一振,伤势的恢复速度也加快了一丝!
希望!在这绝对的死寂与绝望中,终于看到了一丝微光!
然而,福无双至。就在墨渊为这意外发现而心神激荡之际,他布在舱室入口处的预警禁制,传来了一阵极其细微、却清晰无比的波动——有什么东西,触动了禁制!不是风,不是落石,而是某种……具备一定智能的存在,正在外面窥探!
墨渊瞬间收敛全部气息,星辉领域彻底内敛,眼神锐利如鹰隼,死死盯向入口处的黑暗。劳宫穴中,星核以前所未有的方式悄然搏动着,既带着一丝对新发现的渴望,更充满了对未知威胁的极致警惕。
新的危机,已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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