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元年四月十六,壶关的晨雾裹着血腥气尚未散尽,议事帐外已传来甲叶碰撞声。王凯刚用木炭在石板上画完转射机齿轮草图,帐帘便被风掀起,戏志才身着青衫,腰悬鹿卢剑,踩着露水大步而入,身后随从捧着个嵌玉木匣。
“王将军别来无恙?” 戏志才拱手笑道,丹凤眼扫过案上的青铜碎片,“孟德公闻将军破李傕、收壶关,特备薄礼相赠。” 木匣打开,里面除了百两黄金,还有一卷绢本《孙子兵法》,扉页写着 “孟德敬赠” 四字。
王凯指尖叩着案边,历史脑库骤然翻涌 —— 中平元年的曹操尚是济南国相,麾下仅有五千宗族兵,而董卓新拜破虏将军,正率三万凉州兵屯河东,一半兵力被边章、韩遂牵制在凉州(《后汉书?董卓传》载 “章、遂拥众十余万,据陇右,寇三辅”),仅能分樊稠万余羌骑来犯壶关。他瞥了眼立在帐侧的沮授,后者立刻会意:“戏先生远道而来,可曾见沿途流民?昨日谷中又饿死七人,皆是李傕劫掠所致 —— 前日斥候回报,张角已遣张宝守下曲阳,麾下五万黄巾正往冀州腹地推进,流民多是避黄巾而来。”
戏志才笑容微敛,从袖中取出盟书:“孟德公已传令济北相鲍信,可调两千石粟米支援壶关。只是董卓虽被边章牵制,麾下樊稠新得数万羌骑,若李傕、郭汜引兵复来,将军需早做准备。”
“盐铁之利虽厚,却需有命享用。” 田丰突然开口,白须拂过案上的地图,“某闻袁绍已遣高干回守邺城,麾下审配、逢纪正募兵两万,却按兵不动 —— 他是想坐看将军与董卓厮杀,再收渔利。” 许攸立刻附和,把玩着玉扳指:“某与高干有旧,此人贪财且短视,若某携黄金往邺城,不仅能买人参,还能探他虚实。”
戏志才从容抚琴般展开另一卷地图:“高干私通李傕之事,孟德公早已知晓。袁绍外宽内忌,将军若助他,他日必遭反噬。不如与我军结盟,待剿灭董卓,共扶汉室。” 他目光扫过帐内众将,“于禁将军的治军之才、张合将军的枪法,孟德公早已听闻。”
王凯突然抓起案上的青铜碎片,纹路在晨光下泛着冷光:“戏先生可知此物来历?” 碎片贴近木匣,竟发出细微嗡鸣。戏志才脸色微变:“此乃张衡地动仪残件?传闻此物毁于延光年间,怎会在将军手中?”
“五斗米道所赠。” 王凯故意含糊其辞,见戏志才瞳孔骤缩,心中已然明了 —— 曹操早对太行秘宝有所觊觎。他突然拍案:“结盟可许,但需依我三事:一要鲍信的粟米十日内运抵壶关;二要曹操遣人护送流民往济南国安置;三要共享董卓军的情报。”
戏志才刚要应允,帐外突然传来凄厉的哭喊声。王二柱抱着个浑身抽搐的流民娃奔来,孩子嘴唇乌青,嘴角淌着白沫,小手上还沾着泥土:“主公!流民营里倒下十几个了,有个老丈皮肤都烂了,嘶吼着要水!” 王凯心头一沉,立刻取来银针,刺破孩子的指尖,挤出黑血:“是瘴气引发的疫症!程昱、崔琰速带民夫隔离病患,挖深沟,凡死者一律火化 —— 昨日程昱汇报,隔离沟边竟发现孩童骸骨,指骨有啃咬痕迹,乱世惨状,不可再让流民自相残食!”
张仲景匆匆入帐,袍角沾着脓血,翻看患者眼睑后脸色凝重:“此疫传速极快,需用艾草熏营,井水需煮沸方能饮用。方才见一老妇溃烂处生蛆,若不及时处理,恐蔓延全军。” 王凯立刻下令:“审配督造陶瓮百口储沸水;沮鹄带工匠烧艾草,每帐必熏;辛毗统计病患人数,生者隔离,死者火化 —— 敢有私埋尸体者,军法从事!”
戏志才望着帐外忙碌的身影,低声对王凯道:“将军仁心,孟德公果然没看错人。只是樊稠的羌骑已过河东,不出五日便至壶关。” 王凯冷笑一声,取来墨斗:“且让他来试试我新造的机关。张合、高览,你二人率五千人守南麓,利用壕沟设伏;徐晃、朱灵,随我去加固西坡防御,布三重悬丝机括!”
中部 墨械惊变破羌骑
四月十八的正午,烈日炙烤着壶关城头。审配正指挥工匠安装新造的转射机,青铜齿轮在阳光下泛着寒光,齿距按《考工记》“轮人望其毂,欲其眼也” 的标准打磨,焦触光着膀子扛来竹筒:“审参军,硫磺已按主公说的分筒封装,每筒八两,用蜡封口防潮,半点不差!” 审配用卡尺量着炮管角度,眉头紧锁:“再调三分,按树影长度算,此刻日影三尺,射程刚能覆盖坡下开阔地,若午后日斜,需再微调。”
沮授带着斥候奔上城头,青衫上沾着尘土:“主公!樊稠的羌骑分三路而来,中路是李傕、郭汜,带五千步卒;左右两路全是羌人,披发左衽,手持狼牙棒,约八千人 —— 斥候还探得,张角麾下渠帅马元义虽在洛阳被诛,但其残部三千人已投张宝,正往壶关方向移动,恐与董卓军夹击我军!” 王凯正用墨斗校准护城河的坡度,闻言抬头:“田豫呢?让他带轻骑扰其左翼,吕旷、吕翔率弩手接应,叮嘱田豫,若遇黄巾残部,先礼后兵,探其来意。”
流民营中,程昱正指挥民夫挖隔离沟,沟边堆着焚烧后的骨灰,空气中弥漫着艾草与焦糊味,几个民夫挖到半截孩童骸骨,指骨断裂处有明显齿痕,众人皆沉默。崔琰捧着粟饼分发,见一个妇人抱着死去的孩子不肯松手,孩子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叹息着递过布巾:“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还要靠将军庇佑 —— 方才王二柱说,你男人被抓去筑营,此刻应在西坡,待战事稍缓,某便派人寻他。”
王二柱此刻正跟着张仲景在临时药帐忙碌,他笨拙地用陶碗舀着煮沸的艾草水,给一个皮肤溃烂的老丈擦拭伤口,脓血沾在手上,他却没像昨日那般退缩:“老丈,忍忍,张医官说擦了这个能止痛。” 老丈嘶吼着要水,王二柱立刻递过凉白开,轻声道:“俺爹娘也是饿死的,跟着主公,咱们能活下去。” 张仲景见他镇定许多,便让他帮忙熬药,陶釜里的药汁咕嘟冒泡,散着苦涩的味道。
此时的西坡下,田豫已带着轻骑冲入羌人左翼。战马踏起的尘土遮天蔽日,他弯弓搭箭,正中领头羌将的咽喉 —— 那羌将披甲上还挂着流民的耳环,显然是劫掠而来。羌骑顿时大乱,吕旷、吕翔立刻下令放箭,弩箭如暴雨般落下,羌人纷纷坠马。田豫挥刀大喊:“主公说了,降者免死!若有劫掠流民者,立斩不赦!”
中军阵前,樊稠气得哇哇大叫,挥舞着铁鞭下令冲锋:“拿下壶关,男女老幼尽诛!” 李傕、郭汜立刻率军猛攻南麓,张合、高览率军死守,长枪如林,将敌军挡在壕沟外。高览手持长戟,一戟挑飞敌军校尉,那校尉怀中掉出半块粟饼,上面还沾着血:“张合!左翼快撑不住了,羌骑用皮囊装土填壕沟,请求支援!”
王凯在城头看得真切,立刻下令:“焦触!放籍车!” 焦触轰然应诺,挥动红旗,十具籍车同时发射,硫磺竹筒带着火光砸入敌阵,瞬间燃起大火。羌骑惊惶逃窜,却被转射机射出的弩箭一一射倒。“信鸽!” 王凯挥旗,三只信鸽冲天而起,翅膀掠过悬丝机括 —— 崖上连弩齐发,断了敌军退路。
于禁、乐进率援军从侧翼杀出,刀光剑影中,于禁的长枪如毒蛇出洞,连挑三名敌将;乐进手持短刀,左劈右砍,甲胄上沾满鲜血。“李傕!拿命来!” 乐进怒吼着扑向李傕,二人战作一团,李傕的弯刀划破乐进手臂,鲜血直流,乐进却愈发勇猛,短刀直逼李傕面门。
流民营中突然传来骚动,一个流民持刀冲向隔离区,哭喊着:“俺要见俺婆娘!她快不行了!” 程昱立刻拔剑挡住:“此乃军规,违者立斩!” 那流民突然扑上来,程昱侧身闪过,剑锋却不慎划破对方手臂。崔琰立刻上前按住流民,王二柱也跑过来,举着刚熬好的药:“俺刚见你婆娘了,张医官正给她换药,她还说等你回去种粟呢!” 流民闻言愣住,手中的刀 “当啷” 落地,放声大哭。
王凯在城头瞥见骚动,心中一紧。他想起历史上曹操建安十三年赤壁之败,瘟疫占了三成因素,立刻对沮鹄道:“速带艾草去流民营,加大熏烤力度,每半个时辰熏一次!再让张仲景带药过去,给那受伤的流民包扎,叮嘱他若有发热,立刻隔离!” 沮鹄领命而去,王凯望着城下激战的身影,指尖摩挲着青铜碎片 —— 碎片突然发烫,指向西北方。
“不好!有伏兵!” 王凯大喊,只见西北坡突然冲出数千羌骑,为首的正是董卓麾下中郎将张济,其部卒手中还拖着几个流民,显然是用流民当挡箭牌。徐晃、朱灵立刻率军抵挡,朱灵手持大刀,左劈右砍:“徐晃!守住这里,为主公争取时间!不可伤了流民!” 徐晃点头,玄甲碰撞作响:“你放心,某在,阵地在!”
帐内,崔琰正与田丰研究青铜碎片,碎片突然发出微光,在地上投射出一幅地图,地图边缘竟刻着八卦符号,与五斗米道道袍上的北斗图案隐隐相合。“这是太行山脉的秘道!” 崔琰惊呼,指着地图上的红点,“此处标注‘墨门故地’,定有其他残件!且这八卦符号,与五斗米道的‘治鬼符’纹路相似,莫非墨家与道教早有渊源?” 田丰立刻起身:“速报主公!若能找到完整的璇玑玉衡,便可预判敌军动向!”
激战正酣时,田豫突然举着碎片奔上城头:“主公!碎片感应到墨门故地有异动!且发现张宝麾下黄巾残部,约三千人,在北坡观望,似在犹豫是否参战!” 王凯接过碎片,只见纹路亮起,竟与远处的山峰连成一线。他心头一动,历史脑库突然浮现记载 —— 张衡曾在太行深处设墨家工坊,专攻天文历法,而太平道早期典籍中,亦有 “墨翟之术,可济万民” 的记载。
“于禁、乐进缠住敌军!” 王凯下令,“张合、高览随我去墨门故地!田豫,你去见黄巾残部,探其来意,若他们愿助我抗董,可许以粟米千石!” 三人率轻骑冲出,一路沿着碎片指引的方向疾驰。山路崎岖,两侧崖壁如刀削,突然,碎片剧烈震动,前方出现一个隐蔽的山洞,洞口刻着墨家 “兼爱” 二字,旁边还刻着模糊的八卦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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