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风,裹着水汽,林嫚砚被腕间血玉的震动惊醒。
手背上嵌着的血玉泛着青绿微光,半红半白的印记里,渗出细密的血珠,顺着指尖滴落在被褥上,竟在暗色布料上凝成个小小的石棺图案,棺盖处还在微微起伏,像是有东西在里面呼吸。腹中的双脉婴儿踢腾得愈发厉害,心口也跟着突突直跳。
“又不舒坦了?”陈怀夏披衣坐起,油灯的光晕刚笼罩住血玉,窗外突然传来“咚——咚——”的声响,节奏均匀得像是有人在用石头敲棺材。
他走到窗边掀开窗帘一角,月光下的拉林河面泛着诡异的绿光,水面上漂浮的血玉珠正在有节奏地明暗交替,“这声响跟石棺敲击声对上了!”
话音刚落,墙上突然投下道细长的影子,正顺着墙根往床边爬。
陈怀夏挥剑砍去,桃木剑穿过影子却带起串火星,影子竟在剑刃划过的地方泛起黑雾,“这邪祟能接得住桃木剑的煞气!”
他将林嫚砚护在身后,剑刃红光暴涨,才勉强逼退影子,“得赶紧去河边看看,再晚怕是要出乱子!”
两人披衣出门,夜风里飘着股腥甜的气味,像是血混着河泥的味道。
双龙溪的溪水泛着绿光,顺着河道往拉林河方向流,水面上的血玉珠连成串,珠里都映着同一个景象:拉林河底的石棺正在剧烈震动,棺盖缝隙里伸出无数只苍白的手,正往外扒拉棺盖,“尸煞要破棺而出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王老汉家的狗趴在门槛上呜咽,见他们出来突然挣脱缰绳,疯了似的往河边跑,跑几步就回头狂吠,像是在催促。
林嫚砚手背上的血玉突然发烫,与溪面上的血玉珠产生共鸣,珠里的石棺缝隙突然扩大,露出只泛着绿光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她,“它这是盯上咱们了!”
回到屋里取东西时,奶奶的日记自动翻开在桌上,泛黄的纸页上浮现出新鲜的血字:“石棺三叩门,煞气必现身,守玉人血脉若应此声,需以双脉同心结镇压,否则玉脉将遭反噬。”墨迹未干,又渗出行小字:“同心结需以双脉精血混合血玉粉末制成。”
收拾行囊时,林嫚砚发现白天王老汉给的血玉在发光,玉面映出林哲的虚影正在往里面注入红光。她将血玉贴近眉心,虚影突然开口:“双脉同心,方能镇煞,石棺里藏着守玉人的心头血,可增强同心结威力。”话音未落,血玉裂开道缝,掉出半枚玉哨,哨身上刻着双脉符,“吹此哨可暂退尸煞,关键时候能救命!”
陈怀夏往桃木剑裂缝里滴了滴精血,剑刃突然浮现出幅详图,标注着石棺周围的机关分布,其中个不起眼的符号旁写着“煞气眼”三个字,“爹勘探队早就摸清了河底构造!”他将剑鞘拆开,里面藏着个油纸包,打开竟是些血玉粉末,“这是爹留下的后手,俺们可算有救了!”
天刚蒙蒙亮,两人跟着狗往拉林河赶。刚过珠尔山山脚,就见路边的野草都朝着河面倒伏,草叶上凝结着青绿的露水,碰一下就冒出黑烟,“这煞气比昨天更邪乎了!”林嫚砚往草上扔了块血玉碎片,碎片立刻炸开,红光逼退了周围的黑雾,“没想到血玉还能这么克制煞气!”
快到河边时,王老汉带着几个村民在岸上焦急等待,见他们来赶紧迎上来:“昨夜那敲门声就没停过,河里还泛绿光,俺们吓得不敢靠近!”
他往河面指了指,浑浊的河水上漂浮着无数血玉珠,珠里映着村民们的身影正在水底挣扎,“他们的魂魄被拽下去了,这可咋整啊!”
林嫚砚手背上的血玉突然发光,射出红光击中最近的血玉珠。
珠里的村民虚影突然抬头:“石棺里有东西在喊俺们的名字……老冷了……”话音未落,珠里就冒出黑雾将虚影吞噬,珠身也随之裂开,“得赶紧救他们!再晚就来不及了!”陈怀夏解开渔船绳索,桃木剑在船边画符,红光护住了小船,“快上船!”
往河心划去时,船桨总被一股力量往下拽,像是有水鬼在水底拉扯。林嫚砚吹响玉哨,尖锐的哨声在水面扩散开,水底传来一阵骚动,拉扯感顿时减轻不少,“这玉哨真管用!”她往水里扔了把血玉粉末,粉末在水中化作红光,照亮了河底的景象:石棺周围围满了黑影,正往棺盖里钻,“他们这是在献祭魂魄啊!”
到漩涡上方时,血玉突然射出红光,在水面组成个巨大的双脉符。符光中,漩涡渐渐平息,露出底下的石棺。此刻的石棺震动得愈发剧烈,棺盖已经被撬开大半,里面渗出的黑雾在水面凝成个巨大的黑影,正张开嘴吞噬着周围的血玉珠,“尸煞要完全出来了!这可咋整!”
陈怀夏将桃木剑刺入水中,红光顺着剑刃沉入河底,暂时逼退了黑雾。
林嫚砚将血玉贴近水面,血玉射出红光与石棺上的符号产生共鸣,符光渐渐亮起:“该做同心结了!”两人同时咬破指尖,将血滴在事先准备好的血玉粉末上,粉末立刻沸腾起来,在掌心凝成个小小的双脉符,“成了!可算成了!”
就在这时,石棺突然发出声巨响,棺盖被完全推开,里面喷出无数黑雾,在水面凝成个巨大的黑影,戴着青铜面具,身上的守玉人服饰破烂不堪,“你们来晚了!”黑影发出沉闷的笑声,声音里夹杂着无数人的哀嚎,“我已经吸收了足够的魂魄,马上就能冲破封印!”
“你休想!”陈怀夏将桃木剑指向黑影,剑刃红光暴涨。
黑影伸出手,黑雾化作无数只手抓向小船:“守玉人的血脉,正好做我的容器!”
林嫚砚将同心结扔向黑影,结身突然炸开,红光在水面组成个巨大的网,暂时困住了黑影,“双脉同心,其利断金!看你还能嚣张到啥时候!”
黑影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在红光中剧烈扭曲:“我是初代守玉人,你们凭什么封印我!”他的面具突然裂开,露出张腐烂的脸,眼眶里泛着绿光,“当年若不是族人嫉妒我的力量,我怎会被封印在此!”
黑雾从他身上涌出,在水面组成幅画面:初代守玉人正在用活人献祭,族人上前阻止却被杀害,“这才是真相!你们懂个啥!”
“你滥杀无辜,活该被封印!”林嫚砚感到腹中的双脉婴儿同时躁动,血玉射出更多红光,“守玉人守护的是生灵,不是杀戮!”她将血玉贴近水面,血玉在水中组成个完整的双脉符,符光中浮现出真相:初代守玉人因修炼邪术杀害族人,才被封印在石棺里,“你根本不配当守玉人!”
黑影发出愤怒的咆哮,身体突然暴涨,黑雾笼罩了整个河面。他将河底的黑影全部召出,朝着小船扑来:“既然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就一起陪葬吧!”
陈怀夏用桃木剑护住小船,剑刃的红光与同心结的红光融合,勉强抵挡着黑影的进攻,“嫚砚快找煞气眼!不然俺们都得交代在这儿!”
林嫚砚注意到石棺底部有个凹槽,形状与同心结分毫不差。她将同心结对准凹槽,血玉射出红光,在河底组成个巨大的双脉符阵:“陈怀夏,用精血加固!”两人同时将血滴入水中,符光突然暴涨,将黑雾和黑影全部笼罩其中,“邪不胜正!看你还能咋地!”
符光中,黑影发出最后一声惨叫,身体渐渐消散,那些被吞噬的村民虚影从黑雾中解脱出来,纷纷往岸边飘去。
林嫚砚感到腹中的双脉婴儿平静下来,手背上的血玉不再发烫,印记里的红黑两色彻底融合,“煞气被镇压了!可算没事了!”
石棺在符光中缓缓合拢,河底射出金光,照亮了周围的壁画:初代守玉人修炼邪术的全过程,最后族人用双脉精血制成封印,才将他镇压在石棺里,“原来如此。”陈怀夏恍然大悟,“守玉人的血脉既是力量,也是枷锁啊。”
回到岸边,村民们纷纷围上来道谢,那些被救的村民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俺们像是做了场噩梦,梦见被人往石棺里拖!可吓死俺们了!”
王老汉往林嫚砚手里塞了个布包,里面是些刚从河边捡的血玉碎片,“这些玉在岸上发光,俺想着指定有用就捡了,你们拿着吧。”
林嫚砚将碎片拼起来,竟组成个完整的双脉符,符心处的血玉突然射出红光,在空中组成林哲和林婉的虚影,他们对着两人微笑,然后渐渐消散在晨光中,“爹娘真的解脱了!”她激动得落泪,手背上的血玉也随之发出柔和的白光,“他们终于能安心离开了。”
往谢家岗子走的路上,林砚带着勘探队的人赶来。他手里拿着块新发现的血玉,玉面映着玉脉的全貌,其中阳渠和阴渠的交汇处泛着红光,“玉脉已经恢复平衡,爹娘的气息在玉脉里安息了。”他将血玉与林嫚砚的血玉放在一起,两块血玉突然融合,化作道红光飞向珠尔山方向,“他们回归玉脉了。”
当晚,两人坐在古城的护城河边,看着水面的血玉珠组成完整的双脉符,红黑两色和谐地交织在一起,泛着柔和的白光。林嫚砚手背上的血玉不再发烫,腹中的双脉婴儿安静地睡着。陈怀夏将她揽入怀中,指着天上的繁星:“这下总该安稳了吧。”
林嫚砚笑着点头,刚要说话,就见水面的双脉符突然泛起涟漪。涟漪中浮出个血玉珠,珠里映出个模糊的场景:多年后,个男孩在拉林河边玩耍,他手背上有个淡淡的双脉印,正弯腰捡起块血玉,玉面突然裂开,冒出青绿的雾气钻进他的眉心,男孩的眼睛瞬间变成了绿色,嘴里还念叨着:“守玉人……传承……”
珠里的雾气突然冲出,在水面凝成个小小的黑影,对着他们作揖,然后沉入水底。林嫚砚感到腹中的双脉婴儿同时动了一下,手背上的血玉微微发烫。陈怀夏握紧她的手,两人的目光同时看向拉林河的方向,那里的河面泛着淡淡的绿光,水底的敲击声不知何时已经停止,取而代之的是阵若有若无的孩童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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