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过蔡家沟的山坳时,林嫚砚正蹲在院角翻晒爹留下的勘探标本,一块嵌着朱砂的佛砖突然从竹篮里滚出来,砖面“嗡”地泛起红光,竟在地上投出个残缺的莲花影。
她伸手去捡,指尖刚触到砖缝里的铜制佛钉,钉帽突然发烫,烫得她猛地缩手,再看手背上的血玉,红黑符纹竟顺着佛钉的方向扭曲,像被什么东西拽着纹路走,连贴身的平安锁都跟着泛冷,银链缠在腕间,像绕了圈冰丝。“这砖咋还会发烫?”
陈怀夏刚把晒好的艾草收进布包,就见佛砖在地上转了个圈,莲花影突然清晰,影心飘出缕檀香,不是村里常用的粗香,而是带着苦味的沉水香,香缕缠上院门外的经幡,幡布上的经文竟慢慢褪色。
双龙溪的流水声也变了调,不是往日的流畅哗哗声,而是掺着“咚、咚”的闷响,像有人在溪边敲木鱼,节奏慢得发滞,敲得人心口发紧。两人顺着香缕往院外走,刚到沟口就见经幡断成了两截,布条缠在酸枣树上,每片布都印着个倒转的卍字,风一吹,布条竟自己拼成个“佛”字,字缝里渗着黑汁。
陈怀夏用桃木剑挑开布条,剑刃刚碰到黑汁,突然“滋”地冒白烟,剑鞘上的红绸都跟着卷了边:“这不是普通煞气,是佛煞裹着怨气,连桃木剑都能烧着!”正说着,远处传来刘叔的喊声:“俺家老婆子不见了!”两人跑过去时,只见刘婶常坐的矮凳翻在地上,凳脚沾着香灰,旁边丢着串断了线的佛珠,每颗珠子都裂着细纹,其中一颗的裂缝里,竟嵌着片黑色的僧袍布,不是村民常穿的粗布,而是绣着金线的僧袍,边角还沾着点干涸的暗红印记。
林嫚砚将佛砖贴近佛珠,红光漫开的瞬间,佛珠突然“叮”地轻响,裂口里浮出碎片化的画面:慈云寺的大雄宝殿里,个黑影正用木鱼槌敲着供桌,每敲一下,就有缕黑气从木鱼里飘出,顺着寺后的小路往蔡家沟钻;供桌下的地宫门开着道缝,缝里飘出的檀香,和佛砖散出的沉水香一模一样;更吓人的是,画面里还能看到刘婶的背影,她正呆滞地往殿里走,手里攥着半块和佛砖一样的朱砂砖。
“是佛煞在引她去地宫!”林嫚砚突然想起爹日志里的话:“慈云寺大雄宝殿地宫藏佛煞枢纽,需以‘佛砖朱砂’为引才能唤醒。”她捏着佛砖的手发紧,“这佛砖不是普通标本,是唤醒佛煞的钥匙,爹当年肯定是发现了不对劲,才把砖带回来的!”
这时,王老汉家的狗突然从菜窖里窜出来,对着慈云寺的方向狂吠,尾巴夹得紧紧的,嘴里还叼着块沾着黑泥的僧鞋碎片。
没等众人反应,狗又突然蔫了下去,浑身发抖地钻进柴房,任凭王老汉怎么叫都不出来,柴房的窗纸上,竟慢慢映出个光头的影子,正对着屋里作揖,手势却歪歪扭扭,像被人掰断了胳膊。
两人跑回屋找奶奶的日记,刚翻开封面,就见夹在里面的半张经卷掉了出来,不是之前的日记自动显字,经卷上的字迹是用朱砂写的,遇着佛砖的红光,突然清晰起来:“佛煞喜食‘执念’,村民若有未圆的心愿,最易被引。镇煞需以‘双脉朱砂’涂佛砖,嵌在地宫枢纽处,亥时前必成,迟则佛煞借执念化形,再难收服。”经卷末尾还画着个小图:大雄宝殿的供桌下有块松动的地砖,掀开就是地宫入口,入口处刻着莲花纹,需佛砖对上纹路才能开。
收拾行囊时,陈怀夏从背包里翻出串檀木佛珠,不是王老汉给的护身符,是上次去圆通观时,个老道长塞给他的,说“日后遇佛煞可用”。
佛珠刚碰到佛砖,突然亮起微光,每颗珠子上都显出个小小的莲花符:“这佛珠能挡佛煞的怨气!俺们先去寺后找刘婶,再从地宫入口进去,别跟佛煞硬拼!”天擦黑时,两人往慈云寺赶。
刚过蔡家沟的窄沟,就见地上的碎石突然自己动了起来,慢慢堆成个莲花形状,莲花中心还立着块黑砖,砖上刻着刘婶的名字,不是之前的血玉珠引路,黑砖上的名字正慢慢渗血,像是在催他们往前走。
“是佛煞在指路,想引咱们去陷阱!”林嫚砚将佛砖往地上一放,红光炸开,碎石堆成的莲花突然塌了,黑砖也裂成了两半,“佛砖能破它的阵!”
两人趁机往前跑,刚到寺后坡,就见刘婶正坐在棵老槐树下,手里攥着朱砂砖,眼神呆滞,嘴里反复念着“求佛保佑俺娃平安”,她儿子去年去外地打工,一直没回信,这是她最大的执念。
林嫚砚慢慢走过去,将佛砖贴近刘婶手里的朱砂砖,红光漫开的瞬间,刘婶突然打了个寒颤,眼神清明了些:“俺咋在这儿?刚才好像听见有人叫俺,说进寺礼佛就能见着娃……”
话音未落,寺里突然传来“咚”的一声木鱼响,刘婶眼神又开始发直,要往寺里走。陈怀夏赶紧将檀木佛珠套在刘婶手腕上,佛珠的微光缠住她,才稳住她的心神:“你先在这儿等着,俺们去把佛煞收了,再陪你找娃!”
两人顺着寺后的小路往大雄宝殿走,刚到殿门口,就见个穿着僧袍的黑影从厢房转出来,光头锃亮,手里握着木鱼,木鱼上还沾着点朱砂,正是爹日志里提过的“守煞僧”。
“两位带了佛砖来,倒是省了我的事。”黑影往两人身前凑,身上的霉味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僧袍的下摆还滴着黑汁,“把佛砖给我,我让你们见着爹娘的魂,咋样?”
林嫚砚盯着他的手,手指关节处有明显的裂痕,像是被佛砖烫过,“你根本不是和尚,是佛煞附在守殿僧的尸体上!”黑影突然变了脸色,将木鱼往地上一顿,黑雾从殿缝里涌出来,凝成无数只手,每只手上都攥着半块朱砂砖:“既然识破了,就留下当佛砖的养料!”
陈怀夏将桃木剑横在身前,剑刃沾着佛砖的红光,突然亮了起来:“嫚砚快去地宫!俺用佛珠缠住它,你抓紧时间嵌佛砖!”
他将檀木佛珠往空中一抛,佛珠散开,红光组成个莲花屏障,暂时困住了黑影。林嫚砚冲进大雄宝殿,掀开供桌下的松动地砖,果然见着地宫入口,刻着莲花纹的石门正泛着黑气。
她将佛砖按在莲花纹上,刚要咬破指尖涂血,突然发现石门上的纹路少了半道,“是双脉朱砂!得两个人的血才行!”这时,陈怀夏且战且退地冲了进来,胳膊上添了道伤口,桃木剑的红光也淡了不少:“俺来!”
他咬破指尖,将血滴在佛砖上,两人的血顺着莲花纹漫开,石门突然“轰隆”一声开了,地宫里没有血玉母石,只有个嵌在墙里的莲花枢纽,枢纽中心空着,正好能放进佛砖。
林嫚砚将佛砖嵌进去,红光瞬间笼罩整个地宫,殿外传来黑影的惨叫:“不可能!你们怎么知道要双脉朱砂!”黑雾顺着地宫缝涌进来,被红光烧成了青烟,“我还会回来的!”
红光扩散到整个慈云寺,寺里的黑气渐渐消散,那些被引走的村民也慢慢醒了过来。两人刚走出地宫,就见林砚带着勘探队赶来,手里拿着块从枢纽里掉出来的玉片,不是之前的血玉,玉片上刻着“珠尔山有点将台煞”,边缘还沾着点战鼓的漆皮:“爹娘的气息在枢纽里安息了,他们说佛煞只是玉脉煞气的一小部分,后面还有更凶的!”
出寺时,刘叔带着村民们在门口等着,手里提着热乎的玉米粥,旁边还放着几串檀木佛珠:“俺们听你们的,在各村点了沉水香,佛煞不敢靠近!”他指着寺里的方向,木鱼声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清脆的虫鸣,“这寺总算安生了!”
往谢家岗子走的路上,林嫚砚摸着手里的玉片,佛砖的红光还残留在指尖:“奶奶经卷里说玉脉煞气环环相扣,看来珠尔山的点将台,就是下一个地方。”陈怀夏握紧她的手,桃木剑上的红光与玉片呼应:“不管啥煞气,咱们一起去,总能镇住!”
当晚,两人坐在蔡家沟的晒谷场上,手里的玉片突然亮起微光,映出珠尔山的轮廓。
林嫚砚手背上的血玉也跟着泛暖,腹中的双脉婴儿轻轻动了下,像是在回应这股暖意。
陈怀夏将她往怀里拢了拢,指着天上的星星:“等把这些煞气都镇住了,咱们就带着娃,好好看看这石头城子的山山水水。”
林嫚砚笑着点头,刚要说话,就见玉片的微光突然变亮,映出个模糊的场景:珠尔山的点将台前,个男孩正拿着块沾着红漆的战鼓碎片,旁边的女孩伸手去抢,碎片突然裂开,冒出黑雾,不是之前的血玉珠显影,黑雾里竟传来阵战鼓声,“咚、咚”的节奏,和之前双龙溪里的木鱼声一模一样。
两人对视一眼,都握紧了手里的玉片和桃木剑。远处的珠尔山方向,夜空泛着暗紫色的光,战鼓声似乎越来越近,像是在催促他们,又像是在预告着新的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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