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嫚砚握紧水壶,指腹被壶身的棱角硌得生疼。
洞口阴影里的眼睛还在闪烁,那道阴冷的视线像毒蛇般缠在她身上,让她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血玉在掌心突突直跳,红光忽明忽暗,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指引。
“嫚丫头,别冲动!这洞口邪乎得很!”李大叔拽住她的胳膊,柴刀在手里握得死紧,“陈先生被掳走肯定是木偶师的阴谋,说不定里面等着咱们上钩呢!”他话音刚落,洞口突然刮出一阵阴风,带着浓郁的腥气,吹得人眼睛发涩。
清云道长从布包里掏出三张黄符,分给众人:“把符贴在衣襟上,能挡挡邪气。这洞口的阴气重得很,恐怕通往什么不干净的地方。”他桃木剑指向洞口,剑身微微颤动,“林姑娘,你伤势不轻,要不你在外面接应,俺们进去找找?”
“不行。”林嫚砚把符纸紧紧按在胸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怀夏是为了我才伤成这样,我必须亲自去找他。”她看向那处阴影,眼睛里的光比血玉还要亮,“而且这东西盯着的是我手里的泉水,它想要,我偏不给。”
血玉突然发出一阵急促的红光,顺着洞口往里延伸。林嫚砚深吸一口气,率先走进洞口。
通道比想象中宽敞,仅容一人通过,墙壁湿漉漉的,不时有水滴落在地上,发出“嘀嗒”的声响,在寂静的洞里格外清晰。
“跟上!保持警惕!”清云道长紧随其后,桃木剑在身前开路。李大叔和两个民团成员举着火折子,火光摇曳,把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贴在墙上忽明忽暗,像是有无数人影在晃动。
通道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混杂着淡淡的檀香,和圆通观供桌上的香气一模一样。
林嫚砚心里咯噔一下,血玉的红光突然偏向左侧的石壁,那里的石头颜色比别处略浅,隐约能看到人工开凿的痕迹。
“这洞是人为挖的!”林嫚砚伸手摸了摸石壁,指尖沾到一些黑色的粉末,凑近一闻,正是黑石上的那种邪气粉末。“木偶师早就准备好了这条密道,他从一开始就计划着要掳走怀夏!”
“这老东西真是处心积虑!”李大叔气得骂了一句,脚下踢到个东西,低头一看是个黄铜哨子,“这不是陈先生的哨子吗?他勘探队里每人都有一个!”哨子上还缠着半根黑色的线,线的另一端顺着通道往里延伸。
林嫚砚捡起哨子,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心里一紧。这是陈怀夏的救命哨,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轻易掉落。她握紧哨子,血玉的红光更加明亮,照亮了前方的岔路口,通道在这里分成了三条,每条路口都缠着黑色的线,线的尽头隐没在黑暗中。
“这咋整?三条路,哪条是对的?”一个民团成员发怵地说,火折子的光芒在岔路口晃来晃去,“俺们村老辈人说,岔路多的山洞最容易迷路,进去就出不来了。”
清云道长蹲下身查看那些黑线,眉头越皱越紧:“这些线不一样。左边这条线带着怨气,中间这条有戾气,右边这条……”他凑近闻了闻,脸色大变,“右边这条线有死气!像是……像是从坟里拖出来的!”
林嫚砚的心沉了沉,血玉突然指向中间的通道,红光中隐约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正顺着通道缓缓移动,身影很像陈怀夏。她刚想说话,却听到左边的通道里传来微弱的呼救声,像是陈怀夏的声音:“嫚砚……救我……”
“是陈先生!他在左边!”李大叔立刻就要往左边冲,却被林嫚砚拦住。
“别去!这声音不对劲!”林嫚砚的声音有些发颤,血玉的红光在左边通道口剧烈闪烁,明显带着警示,“怀夏受伤那么重,怎么可能有力气喊这么大声?这是幻术!”
话音刚落,左边通道里的呼救声突然变了调,变成尖锐的怪笑,像是无数人在同时发笑,听得人头皮发麻。
火折子的光芒在左边通道口忽明忽暗,隐约能看到无数人影在里面晃动,挤挤挨挨的,像是要从里面涌出来。
“好险!差点就中了圈套!”李大叔后怕地拍着胸口,“这老东西也太损了,连声音都能模仿!”
清云道长桃木剑指向左边通道,一道黄符飞过去,通道里的怪笑立刻消失了,只剩下风声呜咽。“这些邪术只能模仿表象,骗不过心诚之人。”道长看向林嫚砚,“林姑娘,你确定是中间这条?”
林嫚砚看着血玉红光中的人影,又看了看中间通道里的黑线,咬了咬牙:“确定。怀夏不会骗我,血玉也不会骗我。”
她握紧水壶,率先走进中间的通道,“你们要是害怕,可以在外面等我们。”
“说啥呢!俺们是那种怕死的人吗?”李大叔立刻跟上,“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两个民团成员也赶紧跟上,火折子的光芒在通道里连成一串,驱散了部分黑暗。
中间的通道比刚才更窄,墙壁上开始出现奇怪的刻痕,像是某种符号,又像是扭曲的人脸。血玉的红光照在刻痕上,刻痕竟微微发亮,显露出更多的细节,那些刻痕其实是由无数细小的黑线组成的,密密麻麻的,像是无数小蛇在墙壁上爬行。
“这些刻痕是用人血画的!”清云道长突然停住脚步,指着一处刻痕,“你们看,这上面还有血渍没干!这洞是最近才挖的,刻痕也是新画的!”
林嫚砚凑近一看,果然见刻痕深处有暗红色的痕迹,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
血玉在她掌心发烫,红光顺着刻痕流动,像是在解读那些符号。她突然发现,这些符号组合起来,很像老鹰嘴山的地形图,其中一个红点被着重标记,正是双龙泉的位置。
“这些符号是地图!”林嫚砚又惊又喜,“木偶师在记录他的阴谋!他不仅污染了双龙泉,还在老鹰嘴山别的地方搞了鬼!”她顺着刻痕往前看,地图的尽头指向通道深处,那里有个更大的红点,旁边刻着个奇怪的符号,像是一只展翅的老鹰。
“是老鹰嘴山的祭坛!”清云道长认出了那个符号,“传说金兀术当年在老鹰嘴山设过祭坛,用来祭祀战死的将士。后来祭坛废弃了,就成了禁地,没人敢靠近。”他脸色凝重,“这木偶师是想利用祭坛的阴气,干更大的坏事!”
说话间,前方突然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是木头摩擦的声音。血玉的红光突然变得急促,照亮前方的拐角处,一个人影正背对着他们,拖着什么东西往前走,拖拽的痕迹在地上形成一道黑线,正是陈怀夏的担架!
“是木偶师!”林嫚砚立刻追了上去,血玉红光直指那人影。人影似乎察觉到了,突然加快速度,拐进前方的拐角,消失在黑暗中。拖拽的声音越来越远,担架的木头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众人赶紧追上去,转过拐角后,眼前的景象让他们惊呆了,这里是一个宽敞的石室,石室中央有个石台,石台上绑着一个人,正是陈怀夏!
他,依旧昏迷着,身上的黑线比之前更密了,像蜘蛛网一样缠满全身,脖颈处的黑线已经蔓延到了脸颊中央。
石台周围插着八根木桩,和双龙泉的聚阴阵一模一样,木桩上绑着黑色的线,线的另一端连接着陈怀夏身上的黑线,形成一个诡异的阵法。
木偶师正站在石台旁,手里拿着木尺,正在调整那些黑线,听到动静后缓缓转过身来。
木偶师的脸上,竟然戴着一个木头面具,面具上画着和本命人偶一样的妆容,湖蓝色的花纹在火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你们终于来了。”木偶师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瓮声瓮气的,像是从木桶里发出来的,“我还以为要等更久呢。”
“你把怀夏怎么样了?快放了他!”林嫚砚怒视着木偶师,血玉红光死死锁定他,“你污染双龙溪,杀害村民,用邪术害人,就不怕遭天谴吗?”
木偶师发出一阵怪笑,面具上的嘴角似乎在咧开:“天谴?我就是天!这石头城子的灵气本就该归我所有,这些凡人不配拥有!”他木尺一挥,陈怀夏身上的黑线突然收紧,陈怀夏闷哼一声,眉头痛苦地皱起。
“别碰他!”林嫚砚立刻用血玉红光攻击那些黑线,红光接触到黑线的瞬间,黑线“滋滋”冒起黑烟,陈怀夏的眉头舒展了些。木偶师却毫不在意,反而笑得更开心了:“果然有用!你的血玉果然能激活他体内的咒力!”
“你说什么?”林嫚砚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可是我精心挑选的容器啊。”木偶师抚摸着石台上的纹路,像是在欣赏艺术品,“珠尔山的阴气,双龙溪的灵气,再加上你的血玉之力,三种力量融合在他体内,就能炼成不死不灭的人偶!到时候,我就是石头城子古城的主宰!”
清云道长脸色大变:“你疯了!强行融合三种力量,会爆体而亡的!你这是在害他!”
“害他?我是在成就他!”木偶师激动地挥舞着木尺,“成为人偶,就能摆脱生老病死,永远活下去!这难道不是最好的归宿吗?”他突然指向林嫚砚,“特别是有你这个血玉持有者在,他的力量会更强!”
林嫚砚看着石台上痛苦的陈怀夏,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血玉在她掌心剧烈发烫,红光中隐约浮现出一些画面,老鹰嘴山的祭坛,黑石上的符咒,还有陈怀夏身上的黑线,这些画面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完整的图案,和血玉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林嫚砚恍然大悟,“你不是要炼人偶,你是要用怀夏的身体当容器,激活老鹰嘴山的祭坛!那些黑线不是咒毒,是引导灵气的媒介!”
木偶师的面具顿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看穿:“就算你知道了又怎样?现在阵法已经启动,除非你毁了他,否则谁也阻止不了我!”他木尺指向石室的墙壁,“你们看,这些都是为你们准备的!”
众人这才注意到,石室的墙壁上挂满了人偶,个个都穿着他们的衣服,脸上画着他们的容貌,赫然是他们几人的模样!这些人偶的眼睛都是黑琉璃珠子做的,在火光下闪着光,死死地盯着他们,像是在模仿他们的动作。
“这些人偶都用你们的头发和指甲做了引子。”木偶师得意地说,“只要我动动木尺,你们就会和他们一样,成为我的傀儡!”他木尺一挥,墙壁上林嫚砚模样的人偶突然举起手臂,林嫚砚只觉得右臂一麻,竟然不受控制地抬了起来!
“嫚丫头!”李大叔惊呼着想去拉她,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也开始僵硬,像是被无形的线操控着。清云道长赶紧咬破指尖,将血滴在桃木剑上,金光一闪,身体才恢复了控制:“别被他的邪术影响!集中精神!”
林嫚砚咬着舌尖,用疼痛保持清醒,血玉红光凝聚成一点,直指木偶师的面具:“你的弱点在面具上!这面具才是你的本命人偶!”她记得货郎说过,木偶师的本命人偶往往与自身息息相关,甚至会随身携带。
木偶师果然慌了一下,下意识地捂住面具:“胡说八道!”他木尺疯狂挥舞,陈怀夏身上的黑线突然暴涨,将陈怀夏完全包裹,形成一个黑色的茧。石台上的阵法光芒大盛,八根木桩上的符咒同时亮起,整个石室开始剧烈震动。
“不好!阵法要完成了!”清云道长桃木剑直指阵法中心,“林姑娘,快用血玉破阵!我来挡住他!”他挥舞桃木剑冲上去,与木偶师缠斗在一起,黄符一张接一张地飞向木偶师,却都被他用木尺挡开。
林嫚砚跑到石台旁,血玉红光试图穿透那个黑茧,却被弹了回来。黑茧上的黑线蠕动着,像是有生命一般,隐约能看到里面陈怀夏痛苦挣扎的身影。她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血玉突然指向她的肩膀,那里的伤口还在流血,鲜血顺着手臂往下流,滴落在黑茧上。
鲜血接触到黑茧的瞬间,黑茧突然出现一道裂痕,血玉红光趁机钻了进去。黑茧里传来陈怀夏的闷哼声,裂痕越来越大,隐约能看到他睁开了眼睛,眼神虽然依旧模糊,却直直地看着林嫚砚,嘴唇翕动着,像是在说什么。
“怀夏,坚持住!我这就救你出来!”林嫚砚加大血玉的力量,红光源源不断地注入黑茧。黑茧上的裂痕越来越多,黑线开始寸寸断裂,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在燃烧。
木偶师见状,不顾清云道长的攻击,疯了一样冲向石台:“住手!不准破坏我的阵法!”他木尺直指林嫚砚的后背,速度快如闪电。李大叔想都没想就扑过去挡住,木尺狠狠抽在他背上,李大叔惨叫一声,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李大叔!”林嫚砚惊呼,分心的瞬间,血玉的红光弱了下去,黑茧上的裂痕开始愈合。木偶师趁机再次挥动木尺,陈怀夏身上的黑线重新收紧,黑茧又变得完整起来。
“哈哈哈!晚了!阵法已经完成了!”木偶师狂笑着,面具上的眼睛闪烁着红光,“从现在起,他就是我的人偶了!永远都不会离开我!”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黑茧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从内部发出耀眼的红光,竟然是血玉的光芒!红光中传来陈怀夏的怒吼声,充满了痛苦和愤怒。黑茧上的黑线寸寸断裂,最后“砰”的一声炸裂开来,红光如同潮水般涌向四周!
林嫚砚被红光推得后退几步,等她看清眼前的景象时,瞬间呆住了,陈怀夏站在石台上,身上的黑线已经消失了,眼神清明,却带着一丝诡异的红光。他手里握着半块红色的石头碎片,正是之前融入血玉的那些碎片!
“怀夏!你好了?”林嫚砚惊喜地说,刚想上前,却发现陈怀夏的眼神很陌生,没有任何温度,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他缓缓抬起手,手里的红石头碎片指向林嫚砚,碎片上的红光与血玉的红光相互吸引,又相互排斥,形成一道诡异的光带。
木偶师也惊呆了,随即露出狂喜的表情:“成功了!真的成功了!他觉醒了!”他激动地挥舞着木尺,“快!抓住她!把她的血玉拿过来!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让林嫚砚心胆俱裂的是,陈怀夏竟然真的朝着她走了过来,眼神空洞,脚步僵硬,像是被操控的木偶。他伸出手,目标直指她怀里的血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和木偶师面具上的笑容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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