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嫚砚倒下去的瞬间,陈怀夏眼疾手快将她揽入怀中。她温热的呼吸洒在他脖颈间,带着淡淡的草药味,可苍白的脸色和紧闭的双眼却让他心头发紧。
身后暗河的嘶鸣声越来越近,子母蛇爬过石面的沙沙声像砂纸磨过木头,听得人后颈发麻。
“陈兄弟,咋办啊?”小李举着火把护在两人身前,火光映着他满是惊恐的脸,“林姑娘这是中了毒了?”他手里的火把抖得厉害,火星溅在地上,惊得几条漏网的小蛇猛地抬起头,三角形的脑袋对着众人吞吐信子。
陈怀夏摸了摸林嫚砚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他眉头紧锁:“是蛇王的迷魂雾。”
他从背篓里翻出老郎中给的解毒丸,撬开林嫚砚的牙关喂了进去,“老马,你带柱子守住左侧通道,用桃木枝把蛇群挡在外面!”
他说话时右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火药桶上,受伤的左臂传来阵阵剧痛,却丝毫不敢分心。
解毒丸刚下肚,林嫚砚的睫毛就轻轻颤动起来。她费力地睁开眼睛,视线还有些模糊,只看到陈怀夏焦急的脸在眼前晃动:“怀夏……蛇王……”她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陈怀夏按住肩膀。
“躺着别动!”陈怀夏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你中了毒,现在浑身无力,别硬撑。”
他看了眼步步紧逼的蛇群,又望了望暗河中央漂浮的蛇王尸体,突然眼睛一亮,“我知道咋对付它们了!”
林嫚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蛇王尸体周围的子母蛇都在避开火药爆炸后的硝烟,那些被硝烟熏过的地方,小蛇们爬得格外迟缓,甚至有些直接翻了肚皮。她瞬间明白了陈怀夏的想法:“它们怕火药烟!”
“没错!”陈怀夏从背篓里掏出所有火药桶,分给剩下的队员,“小李,你带两个人往右侧扔,老马去左侧,记住要分散着扔,形成烟幕!”他自己留了最大的两个火药桶,用油纸小心翼翼地包好,“等烟起来,咱们就往洞口撤!”
民团团员们立刻行动起来。小李带着柱子跑到右侧岩壁下,点燃引线后用力将火药桶掷向蛇群密集的地方。只听“轰隆”几声巨响,爆炸产生的浓烟瞬间弥漫开来,呛得人不住咳嗽,却也成功阻挡了蛇群的攻势。
子母蛇在烟雾中疯狂扭动,却不敢贸然穿过烟幕,只能在边缘焦躁地盘旋。
“就是现在!”陈怀夏抱起林嫚砚,左手托着她的膝弯,右手举着火把,“都跟上!贴着岩壁走!”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洞口方向冲,受伤的左臂每动一下都疼得钻心,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林嫚砚靠在他怀里,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急促的心跳和手臂的颤抖。她挣扎着想下来自己走,却被陈怀夏紧紧按住:“别动!你现在走不了路,乖乖待着!”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却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就在这时,暗河中央突然传来一阵异动。原本已经不动的蛇王尸体竟开始剧烈抽搐,炸开的肉瘤里涌出更多的子母蛇,密密麻麻地爬满了水面,像一块黑色的地毯在缓缓移动。
蛇王的眼睛突然重新亮起红光,庞大的身躯竟再次动了起来,显然刚才的爆炸只是让它暂时昏迷。
“不好!蛇王没死透!”林嫚砚惊呼出声,手指紧紧抓住陈怀夏的衣襟,“它在吸收子蛇的精气!”
她眼睁睁看着蛇王身上的伤口在快速愈合,头顶的肉瘤虽然破了个洞,却在不断蠕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
陈怀夏也发现了不对劲,他加快脚步往洞口冲,同时对团员们大喊:“快扔火药桶!往蛇王身上扔!”他自己也掏出一个火药桶,点燃引线后用力掷向暗河中央。
火药桶在蛇王身边炸开,浓烟瞬间将它笼罩。蛇王发出愤怒的嘶鸣,庞大的身躯猛地冲出烟幕,直扑最近的老马。
老马躲闪不及,被蛇尾扫中胸口,惨叫着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岩壁上,口吐鲜血晕了过去。
“老马!”小李目眦欲裂,却被身边的柱子死死拉住,“别冲动!咱们救不了他!”柱子的声音带着哭腔,却还是用力将小李往洞口方向拽,“陈兄弟说了要保住林姑娘!”
林嫚砚看着这一幕,心疼得无以复加。
她挣扎着从陈怀夏怀里抬起头,握紧了胸前的血玉:“怀夏,放我下来!我有办法对付它!”
玉佩在她掌心微微发烫,似乎感应到了她的决心。
陈怀夏犹豫了一下,看了眼越来越近的蛇王,又望了望怀中眼神坚定的林嫚砚,最终还是将她轻轻放下,用身体护住她:“小心点!我掩护你!”
他举起步枪,对着蛇王的眼睛连开数枪,虽然没能造成伤害,却成功吸引了它的注意力。
林嫚砚站稳脚步,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精力都集中在血玉上。
玉佩在她掌心发出耀眼的红光,光芒越来越盛,最终形成一道粗壮的光柱,精准地射向蛇王头顶的肉瘤。
红光接触到肉瘤的瞬间,蛇王发出凄厉到极点的嘶鸣,庞大的身躯剧烈抽搐起来,肉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表面的血丝状纹路迅速变黑。
“有效!”陈怀夏大喜过望,又掏出一个火药桶点燃,“大家继续扔!别给它喘息的机会!”
他自己则将火药桶掷向蛇王的七寸,爆炸声再次响起,浓烟将蛇王完全笼罩。
在红光和硝烟的双重攻击下,蛇王彻底失控了。它疯狂地扭动着身躯,巨大的尾巴胡乱扫动,将周围的石笋和石柱撞得粉碎。
碎石飞溅中,它的脑袋突然撞上溶洞顶部的岩壁,发出“咚”的一声巨响,庞大的身躯晃了晃,终于缓缓倒下,彻底失去了动静,头顶的肉瘤已经完全干瘪,像块烧焦的黑炭。
“它昏过去了!”小李兴奋地大喊,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陈兄弟,林姑娘,咱们快撤!”
陈怀夏赶紧扶住几乎脱力的林嫚砚,将她半抱半扶地往洞口走:“快!趁它还没醒!”
他回头看了眼倒在地上的老马,眼神黯淡了许多,却还是咬咬牙跟上了队伍,“老马的事……出去再说。”
众人互相搀扶着,踉踉跄跄地冲出溶洞。外面的阳光刺眼,雪后的空气清新而寒冷,吸进肺里带着冰凉的刺痛感,却让每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林嫚砚靠在陈怀夏怀里,看着远处的石头城子古城,城墙在阳光下泛着灰色的光芒,心里却沉甸甸的。
“把老马……带回来吧。”林嫚砚轻声说,声音带着疲惫和不忍,“他是为了保护咱们才……”
陈怀夏点点头,对小李说:“你带两个人回去把老马抬出来,小心点,别惊动了蛇群。”
他自己则扶着林嫚砚往双龙泉的方向走,“咱们先去村里找老郎中,你的毒还没解透。”
走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脚步声格外清晰。林嫚砚能感觉到陈怀夏的手臂还在流血,染红的布条在雪地上留下点点血迹。
她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干净的布条:“我帮你重新包扎一下吧。”
陈怀夏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在一块石头上坐下。
林嫚砚小心翼翼地解开他的伤口,看到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时,眼圈忍不住红了:“疼吗?”
她用干净的布巾蘸了点随身携带的烈酒,轻轻擦拭伤口周围的血迹。
“不疼。”陈怀夏看着她认真的侧脸,阳光透过树枝洒在她脸上,给她苍白的脸颊增添了一丝血色,“这点伤不算啥,当年在珠尔山打猎,比这重的伤都受过。”他嘴上说得轻松,身体却因疼痛而微微颤抖。
林嫚砚没有说话,只是加快了包扎的速度。她用布条紧紧缠住伤口,打上一个结实的结,动作轻柔却很坚定。
做完这一切,她才抬头看向陈怀夏,正好对上他温柔的目光,两人都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谢谢你,怀夏。”林嫚砚轻声说,声音里带着真诚的感激,“刚才要不是你,我可能……”
“说啥傻话。”陈怀夏打断她,站起身扶着她继续往前走,“咱们是一起的,我不护着你护着谁?”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严肃,“不过你刚才太冒险了,用血玉强行攻击蛇王,对你的身体损耗太大。”
林嫚砚点点头:“我知道,但当时情况紧急,只能那样做。”她摸了摸胸前的血玉,玉佩的温度已经恢复正常,但她能感觉到里面的能量比之前更加微弱了,“这玉好像越来越虚弱了,不知道还能不能……”
“别担心。”陈怀夏握紧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手套传过来,“老郎中说血玉能吸收日月精华,回去让它晒晒太阳,说不定就能恢复了。”
他看了眼远处的珠尔山,眉头又皱了起来,“倒是你爹的消息,我总觉得不对劲。”
林嫚砚也想起了徽章上的字迹,心里有些不安:“你是说……那可能不是我爹写的?”
“不好说。”陈怀夏摇摇头,“蛇王都被惊动了,珠尔山祭坛那边肯定不太平,你爹要是真在那儿,恐怕早就……”他没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林嫚砚的心沉了下去。她知道陈怀夏说得有道理,但内心深处还是不愿意相信父亲已经出事。
她握紧胸前的徽章,冰凉的铜质徽章仿佛能给她带来一丝力量:“不管是不是真的,我都要去珠尔山看看。我爹是生是死,我总得亲眼看到才甘心。”
陈怀夏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知道自己劝不动她。
他叹了口气:“好,要去咱们一起去。”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格外认真,“但咱们得先做好准备,找老郎中和李团长商量商量,带上足够的家伙事儿,不能再像这次这么狼狈了。”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双龙泉村口。村民们看到他们狼狈的样子,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发生了什么事。当听说蛇王被暂时击退时,村民们又惊又喜,纷纷称赞林嫚砚和陈怀夏勇敢。
“嫚砚妹子,你们可算回来了!”王大娘提着药箱匆匆赶来,看到林嫚砚苍白的脸色,心疼得不行,“快让大娘看看,是不是中了蛇毒?”
她拿出银针,在林嫚砚的指尖扎了几下,挤出几滴黑血,“还好来得及时,再晚点就麻烦了。”
就在这时,小李带着团员抬着老马匆匆赶来。老马脸色苍白,气息微弱,胸口的衣服被血浸透了。
王大娘赶紧上前查看,眉头越皱越紧:“伤得太重了,得赶紧抬回石头城子古城找老郎中,我这儿的药不够。”
众人七手八脚地将老马抬上简易的担架,由两个队员护送着往石头城子古城走去。林嫚砚看着担架上昏迷不醒的老马,心里五味杂陈。这次虽然暂时击退了蛇王,但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她不知道这样的牺牲是否值得。
回到石头城子古城时,天色已经开始暗了下来。城隍庙的钟声悠扬地响起,回荡在古城的上空。
林嫚砚刚走进城隍庙,就看到槐安和槐生正趴在王大娘怀里哭闹,小嘴巴瘪着,看起来委屈极了。
看到林嫚砚回来,两个小家伙立刻停止了哭闹,伸出小手要抱抱。
林嫚砚赶紧走过去,将两个小家伙紧紧抱在怀里,眼眶忍不住红了。
槐安和槐生用小脸蹭着她的脖子,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像是在安慰她。感受着怀里柔软的小身体,林嫚砚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陈怀夏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他走到林嫚砚身边,轻声说:“先让王大娘给孩子们喂点奶,你也赶紧歇歇,等老郎中来了给你看看。”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沉重,“我去跟李团长汇报情况,顺便看看老马的伤势。”
林嫚砚点点头,看着陈怀夏转身离去的背影,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不安。
她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血玉,玉佩不知何时又开始微微发烫,表面的纹路隐隐流动,像是在预示着什么。
她隐隐有种感觉,这次击退蛇王只是暂时的平静,更大的危险还在后面,而珠尔山的祭坛,或许才是所有谜团的关键。
夜深了,城隍庙渐渐安静下来。林嫚砚抱着熟睡的槐安和槐生,坐在窗边望着外面的月光。
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她摸了摸胸前的徽章和血玉,两种不同的温度交织在一起,让她心里更加坚定了要去珠尔山的决心。
不管前方有多少危险,她都要找到父亲,揭开所有的秘密。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屋檐上爬行。林嫚砚立刻警觉起来,握紧了身边的勘探铲。
月光下,一道黑影从屋檐上一闪而过,速度快得惊人。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这深夜来访的不速之客,究竟是敌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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