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的午时,阳光火辣辣地照在石头城子古城的屋顶上,晒得青石板发烫。隔离区里却一片忙碌,虽然大部分患者都已退烧好转,但林嫚砚的眉头却始终没有舒展。她刚巡查完重症患者的病房,脸色凝重地回到药房,手里拿着一张记录病情的纸,上面密密麻麻记着几个名字。
“老郎中,你看这些患者。”林嫚砚将纸递给老郎中,声音带着一丝担忧,“他们虽然不发烧了,咳嗽也轻了,但都说四肢发麻,手脚没力气,有的还说看东西模糊。我给他们把脉,发现脉象里还有一丝阴寒之气,邪毒没彻底清除干净。”
老郎中接过纸,仔细看了看,又拿出之前的病例对比,眉头也皱了起来:“怪了,按说雪莲和解药的药性,足以根除邪毒才对。这些残毒像是附骨之疽,普通解药根本奈何不了它们。”
他捻着胡须,陷入了沉思,“难道这邪毒还有变异的本事?”
林嫚砚走到窗边,看着院子里互相搀扶着散步的患者,心里沉甸甸的。这些残毒虽然暂时没造成大碍,但长期留在体内,说不定会留下后遗症,甚至可能在关键时刻复发。“必须找到清除残毒的方法,不然就算疫情控制住了,大家也不能彻底康复。”
陈怀夏刚给左臂的伤口换完药,听到两人的对话,走了过来。他的左臂虽然消肿了,但伤口处的皮肤依旧发黑,像是有墨汁渗在里面,用了不少解毒草药也没完全消退。
“残毒清除不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口,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一亮,“嫚砚,老郎中,你们说这残毒会不会和蛇毒有关?”
“蛇毒?”林嫚砚和老郎中同时看向他,满脸疑惑。
陈怀夏指着自己左臂的伤口,语气肯定:“我在珠尔山被青鳞巨蛇的尾巴扫中,伤口就变成这样了,发黑肿胀,用了解药也没完全好。刚才听你们说患者四肢发麻,我突然觉得这症状和我伤口的感觉很像,都是发麻无力,带着阴寒之气。”
他顿了顿,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说不定巨蛇的蛇毒和瘟疫的邪毒是同源的!”
“同源?”老郎中愣住了,随即眼前一亮,“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邪毒能污染水井,蛇毒能让人麻痹,要是同出一源,那就能解释为什么普通解药清除不了残毒了——它们根本是同一种毒素的不同形态!”
林嫚砚也觉得这个推测很有道理,她看着陈怀夏的伤口,又想起慈云寺溶洞里的蛇王和珠尔山的青鳞巨蛇,两者都长着肉瘤,攻击方式也相似,显然是被邪祟操控的。
“如果蛇毒和邪毒同源,那邪祟很可能在培养毒物,用蛇毒改良邪毒,让它更难清除。”她的心里涌起一股寒意,邪祟的手段远比他们想象的更阴险。
“得验证一下。” 老郎中立刻说道,“怀夏,能不能借你的蛇蜕样本一用?就是你说的珠尔山崖壁上的蛇蜕。另外还需要几位患者的血液样本,我比对一下毒素成分。”
陈怀夏点点头:“蛇蜕样本我带来了,就在背包里。”他转身去拿蛇蜕,心里暗暗庆幸当时顺手收集了样本。
狗剩子正好端着空托盘回来,听到要血液样本,自告奋勇:“老郎中,俺去采血!正好刚才记录病情的时候认识那几位大叔大婶,他们肯定愿意配合!”
他放下托盘,拿起采血的工具就要走,动作麻利得很。
“小心点,别弄疼了患者。”林嫚砚叮嘱道,看着狗剩子跑远的背影,心里稍微踏实了些。陈怀夏的推测如果成立,就能找到清除残毒的关键,这对患者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
陈怀夏将一小袋蛇蜕样本递给老郎中,蛇蜕轻薄干燥,鳞片在阳光下泛着幽光,即使已经脱落,依旧让人感觉阴森。
老郎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点蛇蜕,又接过狗剩子采来的血液样本,开始在药房里忙碌起来,用各种草药和工具进行比对测试。
药房里顿时弥漫着各种草药的味道,还有一丝淡淡的腥气。林嫚砚和陈怀夏没有打扰老郎中,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结果。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老郎中忙碌的身影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气氛既紧张又充满期待。
未时,老郎中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对!对上了!蛇蜕里的毒素成分和患者血液里的残毒成分高度相似,只是形态不同!蛇毒更烈,邪毒更隐蔽,但本质上是同一种毒素!”
他激动地一拍桌子,“让陈大兄弟猜对了!蛇毒和邪毒果然同源!”
“太好了!”林嫚砚和陈怀夏同时松了口气,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喜悦。这个发现太重要了,找到了残毒的根源,就能对症下药了。
“那怎么清除这些残毒呢?”陈怀夏问道,他最关心的是怎么让患者彻底康复。
老郎中沉吟道:“既然是同源毒素,那解蛇毒的方法说不定对残毒也有效。但普通解蛇毒的草药药性太烈,患者刚好转,怕是承受不住。得找一种温和又能清除阴寒毒素的方法。”
林嫚砚低头看着手里的血玉,红纹在阳光下轻轻闪烁,突然想到了什么:“血玉!用血玉水!血玉能净化邪毒,之前槐生就是靠血玉能量才吸收了解药。”
她眼睛一亮,又看向旁边的雪莲渣,那是熬制解药后剩下的残渣,“还有雪莲渣!雪莲性温,残渣里肯定还有残留的药性,虽然不足以根除邪毒,但用来巩固疗效应该可以。”
“你的意思是……用血玉水和雪莲渣熬汤?”陈怀夏问道,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林嫚砚点点头,语气肯定:“对!用血玉水煮沸,加入雪莲渣慢慢熬制,让血玉的能量和雪莲的药性充分融合。这种汤药药性温和,既能清除残毒,又能滋补元气,适合刚好转的患者服用。”
她转身对狗剩子说,“狗剩子,你去把之前熬药剩下的雪莲渣都收集起来,清洗干净,拿到院子里晾晒一下,注意别弄脏了。”
“俺这就去!”狗剩子响亮地应道,转身跑去收集雪莲渣。
狗剩子做事认真,特意找了块干净的布铺在院子里,把雪莲渣小心翼翼地倒在上面,摊开晾晒,还时不时地翻动一下,确保每一块残渣都能晒到太阳。
老马也闻讯赶来帮忙,他拿着账本,一边记录康复患者的情况,一边帮着狗剩子收集雪莲渣:“林姑娘这办法好,雪莲这么金贵,渣子也不能浪费。说不定这渣子熬出来的汤更管用呢!”
他脸上带着笑容,精神比之前好了太多,完全看不出刚从病危中挺过来的样子。
林嫚砚则和陈怀夏一起准备血玉水,她将几块血玉碎片放进清水里,然后放在火上煮沸。
血玉在热水中发出淡淡的红光,水渐渐变成了淡红色,散发着一股温润的能量,让整个药房都暖和了许多。
“你看,血玉水煮沸后能量更活跃了。”林嫚砚指着锅里的水,对陈怀夏说,“这说明高温能激发血玉的能量,和雪莲渣搭配,效果肯定更好。”
陈怀夏看着锅里的血玉水,又看了看林嫚砚专注的侧脸,阳光照在她的脸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让他心里泛起一丝暖意。
“等清除了残毒,解决了邪祟,咱们就去查蛇毒和邪毒的来源。”他语气坚定,“一定要弄清楚邪祟到底在搞什么鬼,为什么要培养这种毒物。”
林嫚砚点点头,心里的决心更加坚定:“嗯,还有三年前勘探队的事,说不定也和这些毒物有关。”她看着陈怀夏,眼神真诚,“谢谢你,怀夏,如果不是你发现蛇毒和邪毒的关联,我们还在瞎摸索。”
陈怀夏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是我应该做的。能帮到你和大家,我很高兴。”他的目光落在林嫚砚包扎的指尖上,那里的纱布已经换成了新的,“你的手好点了吗?以后别再这么拼命了。”
林嫚砚低头看了看指尖,心里暖暖的:“好多了,谢谢你的药膏。”两人之间的气氛悄然变得温馨,之前的误会和隔阂在共同面对危机的过程中渐渐消散。
申时,雪莲渣已经晾晒得差不多了。林嫚砚和老郎中一起,将雪莲渣倒进煮沸的血玉水里,小火慢慢熬制。汤药很快就散发出浓郁的清香,混合着血玉的温润气息,让人闻了精神一振。
“好香啊!这是什么汤?”柱子好奇地凑过来,他已经能下地走路了,小脸红润润的,看起来很有精神。
阿禾姥姥抱着槐生跟在后面,槐生也好奇地睁大眼睛,小鼻子嗅了嗅。
“这是能让大家彻底好起来的汤。”林嫚砚笑着摸了摸柱子的头,“等熬好了,你要不要喝?”
“要!俺要喝!”柱子用力点头,还转头对其他小朋友喊道,“大家快来看!林姐姐在熬好东西了,喝了就能彻底好起来,再也不难受了!”
他像个小大人似的,主动帮着劝说其他还在犹豫的小朋友,“这汤可香了,喝了手脚就不发麻了,就能出去玩了!”
小朋友们被柱子说动,纷纷围了过来,好奇地看着锅里的汤药,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阿禾姥姥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孩子真是懂事,知道帮着劝其他孩子。”
林嫚砚将熬好的汤药分装到小碗里,先给几位有残毒症状的患者端去。一位大叔喝了几口,咂咂嘴说:“嗯,这汤喝着暖和,刚才发麻的手脚好像都舒服多了,不那么沉了。”其他患者也纷纷表示有效,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老郎中给患者把了把脉,惊喜地说道:“脉象里的阴寒之气减弱了!这汤药真的能清除残毒!林姑娘,你这方法太管用了!”
他赶紧记录下药方,准备批量熬制,让所有患者都服用巩固疗效。
林嫚砚看着患者们好转的迹象,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但她的眉头很快又皱了起来,蛇毒与邪毒同源的发现让她心里充满了疑虑:青鳞巨蛇是不是邪祟特意培养的毒物?它们和慈云寺的蛇王是什么关系?邪祟为什么要花费这么大功夫培养同源的蛇毒和邪毒?这背后一定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陈怀夏也看出了林嫚砚的担忧,走到她身边轻声说:“别担心,不管邪祟有什么阴谋,咱们都能应付。现在找到了清除残毒的方法,患者们能彻底康复,咱们就能集中精力对付慈云寺的邪祟了。”
他握紧拳头,眼神锐利,“今晚子时,咱们就去慈云寺,揭开他们的阴谋!”
林嫚砚点点头,心里的决心更加坚定。她摸了摸领口的血玉,感受着它传来的温暖能量,又看了看陈怀夏左臂的伤口,那里的黑色似乎淡了些。
血玉水和雪莲渣的汤药能清除残毒,但能不能对付青鳞巨蛇和蛇王的毒素?邪祟既然能培养出同源毒素,会不会还有更厉害的后手?
夕阳西下,给石头城子古城镀上了一层金色的余晖。隔离区里飘着汤药的清香,患者们喝着汤药,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林嫚砚和陈怀夏站在药房门口,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心里却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
慈云寺的献祭仪式在即,邪祟的威胁还没解除。蛇毒与邪毒同源的发现,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引出了更多的疑问和危险。青鳞巨蛇到底是不是邪祟培养的毒物?残毒难以清除是不是意味着邪毒还在变异?今晚的慈云寺,又会有怎样的阴谋等着他们?
林嫚砚握紧手中的血玉,感受着它传来的力量,眼神坚定地望向慈云寺的方向。
无论前方有多少危险,她都不会退缩,为了古城的百姓,为了无辜的孩子们,为了兑现自己与观世音菩萨的“宁死保护古城人民”的郑重承诺,也为了揭开所有的谜团,她必须战斗到底。而蛇毒与邪毒的关联,或许就是解开这一切的关键线索,等待着他们在今晚的决战中去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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