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坡上的胡杨叶被血风卷得簌簌作响，冒顿盯着那道玄色身影在匈奴阵中犁出的血沟，喉结上下滚动。
左鹿蠡王的头颅还挂在方天画戟尖上，在阳光下晃出暗红的光晕——那是他派去屠掠风安城的左膀右臂，此刻却成了嬴轩立威的旗杆。
王子！
前军退了！裨将的声音带着哭腔撞进耳膜。
冒顿这才惊觉，原本如铁桶般的匈奴阵形已碎成乱麻。
最前排的狼骑竟在调转马头，马臀上的皮鞭抽得噼啪响，却不是催马向前，而是往后方溃逃。
马蹄掀起的尘土里，能看见玄甲上的蓝光如活物般跳跃，所过之处，马腿被戟刃挑断，骑手被铁戟贯胸，连人带马栽进血泥里，成了后面骑兵的绊马桩。
废物！冒顿反手抽了裨将一记耳光，指节上的青铜狼首戒指擦过对方面额，拉出三道血痕。
他的狼皮大氅被风掀开，露出腰间镶嵌绿松石的弯刀——那是父亲头曼单于亲赐的苍狼之牙。
可此刻刀鞘扣得死紧，他不敢拔，也不能拔。
十四岁随父征东胡时他见过真正的战神，可那是万人围猎的勇将，哪有眼前这等一人破万军的怪物？
赤兔马的嘶鸣突然拔高，像一柄淬毒的箭镞扎进冒顿耳中。
他抬头望去，正撞进嬴轩的目光里。
那双眼比草原冬夜的寒星更冷，却燃着灼人的火——是要把匈奴的血债连骨带肉烧尽的火。
冒顿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已退到高坡边缘，靴底碾碎了两株干枯的骆驼刺。
鸣金！他突然吼道，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全军向漠北撤退！
王子？可...裨将捂着火辣辣的脸，我们还有三万骑！
冒顿抽出苍狼之牙，刀背重重砸在裨将肩头，再不退，这三万骑都要给嬴轩当祭品！刀身映出他扭曲的脸，额角的汗珠顺着刀面滑下，在刀刃上凝成血珠——不知是刚才抽裨将时溅的，还是自己吓出来的。
高坡下的牛角号终于响起，呜咽声里混着哭嚎。
匈奴骑兵像被捅了窝的马蜂，先前还在硬着头皮冲锋的，此刻抢着往漠北方向挤，马镫撞马镫，马首抵马臀，不少人被挤下马背，立刻被后面的马蹄踏成肉泥。
嬴轩却连看都不看那些溃兵，玄甲蓝光暴涨三寸，赤兔马的四蹄几乎要离地，朝着冒顿所在的高坡直扑而来。
拦住他！冒顿挥刀砍翻挡路的亲卫，跨上自己的乌骓马。
那马通身油亮如墨，此刻却抖得像筛糠，前蹄在土坡上刨出半尺深的坑。
亲卫们举着圆盾冲下高坡，可方天画戟扫过的瞬间，圆盾碎成木片，持盾的手连腕带肘被齐根削断。
有个胆大的抱着炸药包扑过来，嬴轩却在马背上腾空而起，画戟倒持，戟尾重重砸在那人胸口。一声，胸骨碎成齑粉，炸药包滚进血泥里，地溅起一片血花。
快！
快！冒顿狠抽乌骓马的屁股，马臀上立刻绽开五道血痕。
乌骓吃痛，发了疯似的往坡后跑，可刚转过胡杨丛，就听见身后传来赤兔马特有的清越嘶鸣——比刚才更近了，近得能听见马鼻中喷出的白气。
受死！
这声吼像炸雷劈在头顶。
冒顿下意识回头，正看见方天画戟的寒光劈开晨雾。
他想举刀格挡，可手臂像灌了铅，苍狼之牙当啷坠地。
戟尖擦着他耳际划过，在胡杨树上留下半尺深的刻痕；再下一秒，戟杆横扫而来，正砸在他后颈。
冒顿眼前一黑，从马背上栽了下去，摔进一片枯黄的芨芨草丛里。
等他呛着草屑爬起来时，嬴轩的玄甲已笼罩在头顶。
赤兔马的前蹄几乎要踩到他咽喉，马嘴中喷出的热气混着血腥气，熏得他直犯恶心。
方天画戟的尖刃抵住他眉心，凉得像冰锥扎进头骨。
风安城的百姓，小柱子，阿姊和她的小弟弟...嬴轩的声音像从地狱里飘出来的，你说要屠光这一带的村子，现在，我用你的血给他们立碑。
冒顿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鼻涕全冒出来：你杀了我...匈奴不会放过你...头曼单于会带着三十万骑...踏平雁门关...
话音未落，戟尖往下一压。
鲜血喷溅的瞬间，冒顿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最后看见的，是玄甲上那道蓝光突然凝成实质，像条活过来的龙，张着嘴吞下了他的魂魄。
高坡另一侧，蒙恬握紧了腰间的剑鞘。
他身后，扶苏的手深深掐进石缝里，指节发白——从嬴轩冲阵到冒顿授首，不过半柱香时间。
原本遮天蔽日的匈奴狼旗，此刻东倒西歪地插在血泥里，像被拔了毛的秃鹫。
将军！传令兵跌跌撞撞跑来，匈奴残部往漠北逃了！
蒙恬却没看传令兵，只是望着那道玄色身影。
嬴轩甩下冒顿的头颅，在马背上转了个圈，画戟指向溃逃的匈奴骑兵。
赤兔马长嘶一声，再次冲入敌阵。
这一次，匈奴骑兵连举刀的力气都没了，扔下武器跪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在血泥里。
好个大秦的剑！扶苏突然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哭腔，父皇若见了...若见了...
他的声音被风声卷走。
而在战场中央，嬴轩的玄甲蓝光突然暗了暗。
一道机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带着金属特有的冷硬：叮——检测到草原气运之子已陨落，宿主触发隐藏任务...
话音未落，赤兔马已追上最后一个逃跑的匈奴百夫长。
方天画戟划出银弧，那人的右臂应声而落。
血雾中，嬴轩擦了擦戟刃上的血，目光投向漠北方向——那里，隐约能看见匈奴残兵的背影，像一群被抽了脊骨的狼。
（本章完）
玄甲上的蓝光随着冒顿头颅落地的瞬间彻底收敛，嬴轩勒住赤兔马的缰绳，血珠顺着方天画戟的月牙刃滴落，在马前的血泥里溅起细小的红点。
他望着掌心血色未褪的系统界面——【叮！
草原气运之子冒顿陨落，触发隐藏任务“草原清扫者”，奖励：唐横刀锻造图谱（含百炼精钢法）、明光铠甲片铸造术（含冷锻工艺）。】
唐横刀？嬴轩用拇指摩挲着戟杆上的血渍，嘴角扯出一道冷硬的弧，当年在现代博物馆见过的唐刀，没想到能在这大秦用上。他望着漠北方向翻涌的尘烟，喉结滚动，头曼单于的三十万骑么...玄甲下的手指缓缓蜷起，骨节发出轻响，不管你是草原之神还是什么气运之子，敢踏我大秦一寸土，便拿命来填。
赤兔马忽然打了个响鼻，前蹄刨动，将冒顿的头颅踢得滚出两步。
嬴轩俯身用戟尖挑起那染血的狼首金冠，甩向溃逃的匈奴残兵。
金冠砸在某个百夫长后颈，那人栽下马背，立刻被后面的马蹄踏成肉饼。
残兵们的哭嚎声里，嬴轩听见雁门关方向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是蒙恬派来的传令兵。
六公子！传令兵在十步外滚鞍下马，甲叶碰撞声惊飞了几只盘旋的秃鹫，大公子与蒙将军在关城上，命末将请您速归！
嬴轩拨转马头，玄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赤兔马扬蹄疾驰，带起的风卷走了地上最后几缕血雾。
当他勒马停在雁门关下时，抬头正看见城垛上两道身影：扶苏的玄色王袍被风掀起，蒙恬的青铜护心镜闪着幽光。
六弟！扶苏探身扶住女墙，声音里还带着方才观战的激颤，你看那——他手指北指，嬴轩顺着望去，瞳孔骤然收缩。
漠北的地平线被染成了灰黄色，二十万匈奴铁骑正以排山倒海之势压来。
最前排的骑兵披着兽皮，马颈系着铜铃，跑动时铃铛声混着粗重的喘息，像极了群狼的嗥叫。
更远处，无数狼首战旗翻卷如浪，的旗角声竟压过了风声；战鼓被牛皮槌砸得震天响，每一下都震得人耳膜生疼。
好个头曼单于。蒙恬的手始终按在剑柄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冒顿带了三万骑来试探，这二十万才是他真正的杀招。
扶苏却嗤笑一声，指尖叩了叩女墙的夯土：匈奴人连攻城车都没有，拿什么破我雁门关？
当年蒙将军用夯土掺石灰筑城，墙高九丈，墙厚五丈，他们的箭矢射不到城头，爬墙的云梯连墙根都够不着——
大公子。蒙恬突然打断他，抬手指向匈奴阵中。
嬴轩顺着望去，只见最中央的战旗突然分开，一辆裹着铁皮的战车缓缓驶出。
车辕上绑着三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是方才溃败的匈奴裨将，鲜血顺着车辕滴在地上，在黄土上洇出蜿蜒的红痕。
战车上站着个身披熊皮的壮汉，左脸有一道从眉骨到下颌的刀疤，正举着酒囊往嘴里灌马奶酒。
左鹿蠡王！蒙恬的声音沉得像压了块铁，他上个月在代郡屠了三个村子，用村民的骨头堆了座祭旗台。他转身看向嬴轩，眼底翻涌着暗色，更要紧的是，这老匹夫最会琢磨阴招。
三年前他攻上郡，用牛羊皮裹着干柴堆在城下烧，烧化了半段夯土墙；去年打云中郡，他命人往井里投毒，逼得守军开城取水...
扶苏的脸色终于变了，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女墙的豁口：可...可雁门关的水井都在关内，城墙又浇过桐油，烧不起来...
大公子。蒙恬从腰间解下千里镜，递给嬴轩，你看左鹿蠡王车后面的木架子。
嬴轩接过千里镜，镜片里的画面骤然清晰——二十辆蒙着油布的木架车正被匈奴兵推到阵前，油布边缘露出粗麻绳的纹路。
他瞳孔微缩：投石机？
正是。蒙恬的声音像碎冰相撞，匈奴人不会造，但他们从月氏人手里抢了图纸。
上个月末，我派去漠北的细作回报，说左鹿蠡王在阴山脚下建了工坊，专门锻打石弹。他指向匈奴阵中正在组装的木架，那些油布下的，是用桦木做的抛臂，用牛筋做的绞索——
一声闷响打断了蒙恬的话。
左鹿蠡王突然挥起酒囊，匈奴阵中立刻有十架投石机同时扬起。
嬴轩抬头，只见十余枚磨盘大的石弹划破天空，带着尖啸砸向雁门关。
第一枚石弹撞在城墙上，夯土飞溅，女墙被砸出个半人高的缺口；第二枚擦着城楼飞过去，将旗杆拦腰砸断，二字的战旗扑簌簌落进护城河。
扶苏踉跄两步，扶住蒙恬的肩膀：这...这怎么可能？
因为他们要的从来不是破关。嬴轩放下千里镜，目光扫过城下堆积的匈奴尸体，冒顿的三万骑是饵，引我军出城；左鹿蠡王的二十万是刀，要把雁门关耗成废墟。他指尖轻轻叩了叩玄甲，系统奖励的锻造图谱在脑海中翻涌，等城墙被砸出足够多的缺口，他们就会用尸体填护城河，用活人堆云梯——
报——！又一名传令兵从关内狂奔而来，城后草垛起火！
守卒说是匈奴细作混进城，用浸油的箭射的！
蒙恬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他猛地扯下腰间的虎符，塞到扶苏手里：大公子带三千亲卫去救火，末将守城墙！转头又对嬴轩抱拳道，六公子，还请...
蒙将军。嬴轩翻身下马，将方天画戟重重插在地上，玄甲在夕阳下泛着暗红的光，你守关，我——他抬头望向匈奴阵中正在调整角度的投石机，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去拆了他们的投石机。
左鹿蠡王的笑声突然穿透战鼓，远远飘来：大秦的小崽子，有种便出城——
话音未落，雁门关上的吊桥地落下。
嬴轩翻身上赤兔马，玄甲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握住方天画戟的戟杆，望着城外如潮的匈奴铁骑，嘴角勾起一抹血色的笑：头曼单于不是要踏平雁门关么？他踢了踢马腹，赤兔马长嘶着冲下关道，那便让他先踏过我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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