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是一场与时间和耐心的较量。
子珩与石勇选择的藏身之所位于通道入口附近几块巨岩的阴影中,这里既能隐约观察远方核心区域的动静,又能借助山体天然的弧度避开大部分探查。岩石冰冷刺骨,即便有罡气护体,那股寒意依旧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来。
最令人窒息的,是空气中无处不在的龙威。它如同实质的水银,无时无刻不压迫着肉身与灵魂。那源自龙脉核心的痛苦与不甘,更像是一首永无止境的悲怆挽歌,不断冲击着他们的心防。
最初的几日最难熬。
仙庭的巡逻并非一成不变。有时,整整一天都寂静无声,只有龙脉能量低沉的轰鸣在空旷的山腹中回荡。有时,却能听到远处传来的、金甲卫士沉重的踏步声,甚至能隐约看到几队身影在远方那些能量晶簇间穿梭巡视。
更令人心悸的,是那股偶尔会扫过整个空间的强大神识。冰冷、威严,不带丝毫感情,如同君王巡视自己的领地。每当这时,子珩和石勇都必须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依靠着自身磨练出的隐匿技巧与龙钥散发出的微弱同源气息,险之又险地避开探查。
他们就像紧贴在悬崖壁上的猎物,下方是万丈深渊,头顶是盘旋的猎鹰。
时间在极度的警惕与压抑中缓慢流逝。
子珩大部分时间都在盘膝打坐,但并非单纯的修炼。他将心神沉入识海,一边抵抗着外界龙威的压迫,一边默默着芥子囊中的秦简。
在这种极端的环境下,研读这些代表着绝对的文本,感受变得截然不同。那些冰冷的律法条文仿佛活了过来,与外界仙庭那森严压抑的,以及龙脉那狂野而痛苦的,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他抚摸着《效律》竹简上关于度量衡精准校验的苛刻规定,仿佛看到了一个试图将世间万物都纳入可衡量、可管理范畴的庞大意志。这意志与远处那不断抽取龙脉本源的缚龙阵,形成了诡异的镜像——一种是对物的绝对掌控,另一种是对力量的绝对掠夺。
他又感受着《为吏之道》中五善五失的告诫,那是对执行之人的规范。这让他隐隐明白,再完美的秩序,也需要合适的人来承载与执行,否则便会扭曲变形,如同现在的仙庭。
在这种持续的感悟、对比与碰撞中,他体内那源自帝辛的皇道之气,似乎少了几分不屈的悲愤,多了几分统御的沉稳;而那源自白起的兵煞之力,也不再仅仅是破灭一切的锋芒,更添了一丝破而后立的决绝。
他的,在龙威与律法的双重淬炼下,正在悄然融合、蜕变。
石勇则承担了更多的警戒任务。他凭借猎手般的本能,默默记录着远处仙庭巡逻队的规律,计算着他们每次出现的间隔、路线以及神识扫描的盲区。他的沉默如同脚下的岩石,稳定而可靠。偶尔,他会猎杀一些误入此地的、受龙气影响而变异的盲眼洞穴生物,勉强补充着即将耗尽的肉食储备。
日子一天天过去。
干粮很快见了底,只能依靠石勇偶尔的收获和汲取岩壁上渗透出的、蕴含微弱灵气的冷凝水维持。身体的疲惫与精神的紧绷双重折磨着他们。
但两人都没有丝毫动摇。
他们亲眼目睹,远方那缚龙阵的银色锁链时而明亮,时而暗淡,伴随着的是龙脉显化的金光穹顶时而剧烈翻滚,时而微弱哀鸣。每一次龙脉的剧烈挣扎,都会引来仙庭阵法的强力镇压,以及更频繁的巡逻。
仙庭,就像是在驯服一头濒临疯狂的太古巨兽,小心翼翼,却又冷酷无情。
第十五天,子珩从深沉的感悟中醒来,眼中闪过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沉淀后的清明。他望向核心区域的方向,对始终保持着警惕的石勇低声道:
快了。地脉的奔流声正在变得激昂,如同战鼓在蓄力。潮汐的峰值,不远了。
石勇点了点头,撕下一条烤得焦硬的变异蜥蜴肉,默默咀嚼着。他的眼神依旧锐利,如同等待最终冲锋号令的战士。
在这压抑的山腹中,时间仿佛凝固,又仿佛在加速奔向某个注定的终点。子珩不期然地想起分别时林素问那坚定的眼神,想起钱多多那狡黠的笑容。他们都在各自的战场上奋战,而这里,就是他的战场。
等待,即将结束。风暴,正在龙脉深处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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