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报！卖报！”
“乔国公使夜宿刘公馆，密会卫夫人！通宵达旦只为国事！”
“煤油大王重金求子，揭秘十三房姨太太的恩怨情仇！”
“先生，《申报》卖完了，《共和报》和《帝国日报》还有两份，除了评论不一样，新闻内容都差不多的？”
……
马路上的行人步履匆匆，报童们各显本领，平淡无味的新闻到了他们嘴里总是能多出几分别样的感觉。
唯一可惜的是袁平并没有听到《观察家日报》的声音。
不过他也不气馁，几大全国性报纸巨头横压当世，各地地方报纸也是豪强林立，《观察家日报》只是在夹缝中求存的万千小报之一。
今天报社的印刷机第一次全力开工，虽然大多数都会变成库存吃灰，但一来意义不凡，二来也是要试验一下印刷机单日的印刷极限。
给报童们的赏钱也早已经散了出去，没错，第一天不光允许报童赊销十份报纸，二十个报童每人还预付了五分钱赏钱。
也就是说如果一个报童能把十份《观察家日报》都卖出去，那就可以净挣1角5分，就算一份不卖，也有5分钱收入。
为了持续激励，第二天会按第一天卖出的量继续补贴。
也就是如果一个报童每天都卖十份，那他每天的收入都是1角5分。而报社的利润则被压缩到了5分每10份。
到了探察署，袁平也不客气，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沓新鲜出炉的《观察家日报》，给每个办公桌上都送了一份。
“袁平，你这报纸真是说办就办啊？我可得好好看看你这高材生搞的报纸质量怎么样，要是办的不好，我可不给你全订啊！”
和袁平一块儿出过外勤的孟凯接过报纸，笑着调侃道。
这几天袁平逮着机会就把闲聊的话题往报纸上拐，刚开始还扭扭捏捏一副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
结果有人被引导者一问，这家伙马上开始宣传自己跟朋友合伙办了一家报社，叫《观察家日报》。
也不说是让同事们支持，只说让同事们帮忙给自己的亲戚朋友宣传一下，看有没有喜欢读报的。
好家伙，人家都是推给身边人也就算了，你倒是直接跳过这一步骤，让身边人再帮你推荐。
那我们到底是帮你推荐啊？还是自己订一份啊？
最后办公室里的同事都被他这厚脸皮行为逗乐了，不过袁平倒是不担心得罪人，没看他们比以前都更热情亲切了几分吗？
这就是心理上的一个小技巧了，在半生不熟的环境中，毫不介意的让别人帮个小忙，却又把帮不帮，帮多少的选择权留给别人。
那大多数人是不会放过这个“施恩”的机会的。
相比于帮助别人，给别人帮自己的机会一样可以有效拉进双方关系。
事实上办公室的人不光没感觉到难做，大多数人对袁平是有一种客气有余，亲近不足的。
所有人都知道，袁平和普通的见习探员不同。人家是大学毕业的预备长官，办公室里的老探长和分队长们，哪个不是辛苦工作了十几二十年，才摸到了“官”的边角位置。
但他们努力的天花板，只是袁平起步的位置。
现在袁平“求”到了自己，这种搞好同事关系的机会，浪费可耻。
有的人根本没有怎么看报纸内容，找到上面订购价格的板块，直接就按季订开始掏钱。
作为探察署职员，普遍收入稳定，家境殷实，最少也是月订，季订的也不少，倒是没有人提什么定几天的尴尬情况。
年订5磅，每年245期。季订1磅5角。每季度61期。月订5角5分，每月20期。单订3分钱每期。
等到下午时，袁平几乎把办公室大多数人的家庭住址，联系方式搞到了。
除了出外勤和休假的，旁边办公室有听说的也来凑个热闹，只不过这些人就没那么多想法了。
大多是单纯看个热闹，随个份子，随便订个几期，在袁平那越来越像礼单的本子上留下自己的信息就扬长而去。
“袁哥，你这随份子怎么不叫我啊？我都是偷听别人聊天才知道！”
听着这咋呼的声音就知道是冯小鹿了，袁平一呲牙，没好气的道，“什么叫我随份子啊？这是办报！办报懂不？”
办公室的人看到蹦蹦跳跳的冯小鹿，再看看一脸无奈的袁平，纷纷会心一笑，这小袁探员还真是受女孩子欢迎啊！不过也是，学历高，长的也俊，又是单身，没人盯着才不正常。
今天的冯小鹿包了个丸子头，只是鬓角头发忒多了些，看起来飘飘悠悠的，像个炸了毛的小动物。
明明应该是滑稽的场面，搭上她那过分娇俏的脸蛋儿，竟然意外的和谐。
手指轻轻一拨，袁平熟练的把手边的册子转了个方向，
“来，把地址写上，后面写上订购数量。”
“还说不是随份子，你动作都这么熟练了！”嘴里小声嘟囔着，冯小鹿也不客气，拿起袁平的钢笔就在上面写上了自己的住址。
到了后面的数量却是停住，抬头眨了眨眼睛道，“我应该随多少啊？”
袁平用手指轻点了一下最后其他科室一排的6期，也就是1角8分。
行动处办公室因为和袁平算是熟悉，所以支持多少都是看个人心意，其他科室就是完全随份子了。
“我挺喜欢看报纸的，6期那不是几天就没了？”说着，冯小鹿把册子翻看了一下，第一页是袁平办公室一堆的一月和一季，只三个一年尤为扎眼。
“张谨言一年，5磅。陈则成一年，5磅。曹蓉蓉一年，5磅。那我也随……”
听她念叨，袁平还以为又多了一个大客户呢，结果等半天也不见她说出最后“一年”两个字。
客户是上帝，读者是上帝，袁平让自己声音尽量温柔一些，“怎么了？多少都没关系的！主要是大家好像都挺喜欢看报的。可不是非要你随份子啊！”
嘴里这么说，袁平的眼睛晶莹闪烁的盯着冯小鹿，分明意思就是别丢份儿，你行的，爱看报就要说出来！
冯小鹿眼睛扫了办公室一圈儿，最后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曹蓉蓉身上，她虽然来过行动处几次，但在下面大办公室，认识的只有和自己一块儿出过任务的袁平。
现在，她好像认识第二个人了。
“那我也随3年吧！一年5磅，3年15磅。”冯小鹿点点头，好像真的对袁平的报纸爱惨了。
此话一出，办公室里翻看文件，笔尖划纸，交流案情的声音为之一滞。
默默吃瓜的行动队办公室，真的默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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