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街治安所会议室。
几个小时的会议时长，足以消磨任何人的工作热情。
要不是中途有人上厕所休息，见到所内一切正常，可能都会猜测是不是有什么重大变故了。
年纪轻轻，开起会来比很多老油条都能扯。
至于说的是谁，就见仁见智了。
“老李，抽烟啊！”
“嗯，长海儿，你说所长今天是怎么了，议程一件接着一件，好像要把一个月的事儿放到今天一天解决掉。”
“年轻人干工作的热情，我这把老骨头可快吃不消了。”
治安室长李宁生正在厕所门口抽烟，见情报室长刘长海也出来透气，忍不住抱怨道。
“嗨，这不是快过年了吗？听说所长下个月底就要结婚，肯定也是一大堆事儿。”
“署里的试点工作更是不能停，站在所长的位置想想，其实他也头疼的很。”
“趁着这个机会，很多工作一块儿把基调定下来，后面他就能从容许多。”
刘长海为袁平说了几句公道话。
对于这个年轻所长，刘长海还是比较信服的。
敢想敢干，没那么多破事儿还有魄力抗事儿。
上次处理一宗治安案件投诉，直接把署过名的空白文件发给科室。
相当于完全为下属担责，却又不干涉下面执法办案。
说来也是邪了门儿了，自从情报室再次作出维持原处罚的决定之后。
那个当事人竟然莫名其妙的消停了。
这么说可能显得有点儿受虐倾向，消停了还不好？
刘长海是猜测着是不是所长在后面使了什么力，解决了事情以后，为了顾及下面的颜面，就没有声张。
不管怎么说，哪怕是运气使然，刘长海也觉得是袁平所长给大同街治安所的工作带来了好运。
“但愿如此吧，现在做工作忙的连饭都吃不上，有时候想想，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这一个月十来块钱，也就比车站抗包的强点儿！”
治安所没有分署行动队的高配待遇，除了极个别的能挂个副科级探长名头，大多数也就是普通探长探员。
靠工资生活当然饿不着，但相比于外人想象的光鲜，里面的人是冷暖自知了。
刘长海听着他这话本来想认同的点点头，不过一低头看到他手里夹着的香烟。
马上打消了自己的想法。
信了你的邪，哭穷前能不能把手里的黑猫换成彩蝶再说。
刘长海虽然自己不太抽烟，但对于市面上大部分香烟都还认得。
一盒黑猫都能买彩蝶将近两条了。
有这钱，吃吃喝喝不好吗？白白浪费。
刘长海没了和他扯淡的兴致，摆摆手就去放水了。
治安所大院里接到通知的人已经在排队领取年节金。
至于正在开会的各位长官的那份，当然是内勤室派人去送了。
李宁生看着下面的人群，心里踏实了些，过年好啊，发钱发物，开开心心。
他一边往会议室走，一边算着下班时间。
治安室属于各警务室的业务指导和协调指挥部门，平日里就是加班严重，这么长的会议让他有一种心神疲惫的感觉。
“李室长。”
顺着走廊，不自觉的走过了会议室，等他醒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了楼梯口。
看着伸手拦住自己的年轻队员，李宁生眉头微皱，露出了几分威严。
“你在这儿做什么？怎么没有下去排队领钱？”
不知道哪个部门的新人，这么没有规矩。
“李室长，现在是闭门会议期间，请回会议室安坐。”
年轻队员语气平和，并没有回答李宁生的问题。
“你是哪个部门的？你们长官是谁？”
本来脾气就不算好的李宁生，抬高了声音，严厉的问道。
要不是顾及着不远处就是会议室，他都已经要大声呵斥了。
探察署系统上下分明，一个队员拦着重要部门室长，实在有些过分。
“我是内勤室的内勤队员，直属长官是张兰所长。”
说话间，年轻队员已经把手放到了腰间。
内勤可不一定是文员。
“李室长，请回到会议室。”
对于张兰副所长的命令，没有人能够无视，所有人都知道，那个女人背后的男人是谁。
她的命令，基本上就可以视同大所长的命令。
别说是一个室长，就算是其他几个副所长在这儿，年轻队员也不会有任何选择的犹豫。
李宁生虽然看不到年轻人腰间是什么，但那熟悉的动作，让他心里一惊。
“我会向张兰所长投诉你的！”
留下了这句场面话，李宁生尽量让自己转身的动作不至于有灰溜溜的错觉。
回到会议室，正在休息时间的众人各自交头接耳的聊着什么，场面一阵祥和。
几个探长不知道聊到了什么高兴处，那破锣般的笑容都掩饰不住。
这让李宁生心里暗暗鄙夷，一群败军之将在这儿怎么还能笑的这么开心的？
那几个笑的最欢腾的，就是合并过来以后被袁平一竿子发配到警区的副科级带队探长们。
按照试点计划的推进，论功行赏之下，副科级也该轮到自己了吧？
李宁生想着这些的时候，会议又开始新一轮的讨论。
袁平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一个小时。
大部分人应该已经领到了自己的年节金和年节礼物。
治安所大院里已经从人声喧腾中慢慢沉寂下来。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张兰抱着一叠文件走了进来。
她脸上明显疲惫了许多，不过，看她神情，倒是颇为兴奋。
只见她快步走到袁平身边，附在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袁平没有开口，只是偶尔点了点头。
一直到张兰汇报完，袁平都没有开口表态。
等张兰就坐以后，袁平继续暂停的议题。
这次等的时间长了点儿，内勤室已经给会议室亮起了电灯，生起了炉子。
给每位长官面前添了两回稿纸。
有一些零散的思路用笔记本即浪费又麻烦，所以内勤室的贴心考虑让各位长官们一致好评。
“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在这个时间点儿，敲门声已经不算是打断思路的打扰。
而是被众人视为难得的休息时间。
所以当于静茹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一张张温和的脸。
这让她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这会儿她也不顾上想太多，走到袁平身边的时候，有些犹豫。
她和张兰不一样，张兰作为内勤室大管家，趴在袁平腿上汇报都没有任何心理障碍。
不过这会儿也容不得她扭捏，略微躬身凑到袁平耳边，轻声的说道：
“计划顺利，程家辉已经招了。”
这次袁平没有保持沉默，在他听到张兰汇报时，就已经知道青龙帮主要帮众已经到案。
现在于静茹的意思是剩余的抓捕行动和审讯情况一切顺利。
“证据落实了吗？”
虽然不知道查出来了什么，牵扯到了什么人。
证据是袁平最关心的。
办案，有的时候证据不重要，有的时候证据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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