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行到大同街治安所大院的时候，几个副所长已经都到齐了。
在元旦当天人来的这么齐整当然不是因为治安所长官们公忠体国，一心为民。
探察署署长苏行舟临时决定，在新的一年里要坚守岗位，巡视各处队所在岗在位情况。
顺便对一线探员队员进行慰问。
袁平起的算是晚的了，见几个副所长都齐了，招呼着众人到小会议室就坐。
“所长，署里那边已经递过来消息了，这次巡视先远后近，署长先在外郊乡镇所转一圈儿，然后才会轮到我们街道所。”
张兰凑到袁平身边小声的汇报。
“嗯，不过也不能大意，给各个警区打电话确认一下各带队探长在位情况，别在这时候省钱。”
“发展异常情况，马上电话汇报。”
没有说什么情况算异常情况，袁平相信张兰能够明白自己的意思。
“好的，我一会儿再去挨个确认一下。”
突发敏感重大案件算异常，突然出现的敏感重要人物也属于异常，张兰对此有足够的敏感性。
另一边，其他几个副所长也在各自的位置上悄悄讨论着。
“于所，听说你们机动队还要扩编，辖区的大小帮派不都被你们扫了一遍了吗？”
机动队乃至背后的整个巡防队体系，原来都是程鹏负责。
如今袁平给他一通调整，程鹏丢了巡防队，得了情报室。于静茹丢了情报室却没有得到整个巡防队。
甚至连分解之后的派遣队员体系都没有抓全。
相当于现在于静茹只有机动队一个具体的分管部门，可以算是兼职队长了。
于静茹听到程鹏的话，也没有隐瞒的意思，低声解释道：
“虽然机动队有伤亡的风险，但队员实际待遇上比其他部门要好一些。”
“牺牲的队员所长批示参照探员抚恤标准，下面的士气正旺，其他派遣队员要求加入机动队的愿望比较迫切。”
对于于静茹给的理由，程鹏不置可否，治安所什么时候因为下面的愿望迫切就怎样了？
“是嘛，所长还是关心关爱下属的。”
相对于两个实权副所长，如同透明存在的副所长赵阳却突然插话道：
“扩编是所长的意思吧？”
程鹏和于静茹都是一愣，不过看向赵阳的表情却是各不相同。
程鹏是惊愕中带着恍然，于静茹是冷漠中带着寒意。
不过两人却没有等来赵阳的后续，就像是随口猜测，赵阳吐了一句之后也没了继续的意思。
“赵所，这次署长赶在元旦来巡视，你看是几个意思？”
程鹏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有些东西点到为止。
“能有什么意思？署长的视野高阔，我们能看到的，能猜到的，都只是管中窥豹，略见一斑。”
“就算猜到了，又能怎么样？”
抱着自己的茶杯，赵阳就像个看透世情的老前辈在教育后生。
“机动队是个好地方，于所可要把握好了。”
点了一句于静茹，赵阳又回过头来指点程鹏。
“程所对治安室和情报室的工作有没有什么想法？”
“我能有什么想法？当然是努力干好工作，不出差错才好。”
虽然知道自己的回答有点儿差强人意，但程鹏是真的没明白赵阳的意思。
他只感觉要不人家当初能当所长，自己只是个副所长呢。
现在两人虽然是平级了，甚至程鹏在实权上更是碾压赵阳。
但今天突然不再装作沉默的赵阳让程鹏备感压力。
这是来自眼界经验和智商的凌虐。
“我原来是没看透啊！”
赵阳感慨中带着不甘。
他觉得自己不是没看透，是根本没来的及看，或者说是还没看到就输了。
这一段儿时间他沉默的隐身，不光是像外人想象的那样消化失败的苦果，也是在让自己静下心来看清弥漫在探察署上下的迷雾。
自己为什么输，袁平为什么能赢？
现在，他感觉自己好像窥破了一些个中奥秘。
“袁平所长为人谦和有静气，但在工作上天马行空，大刀阔斧。”
“张兰所长能破格提拔，于所长一位女士能掌握机动队。这些都是明证。”
“我唯一想不透的是，袁平所长为什么还留着程鹏所长？”
“噗！”
本来正一脸严肃抿着茶水的于静茹被这句话给惊到了。
什么叫其他两个所长的安排都能理解，为什么还留着程鹏？
乍一听还以为赵阳在影射袁平只会用女人呢。
作为制造疑问的当事人程鹏感觉自己好像被侮辱歧视了。
正想开口驳斥，但看到赵阳那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又仔细思考了一下他话中的意思。
有些东西不能细想，越想程鹏的脸色越难看。
“你的意思是我和所长工作风格不一致？所以被明升暗降了？”
对于自己的这个评价，程鹏是不怎么愿意相信的，所以他的话里有些难以置信。
“程所长不用这么委婉，我的意思是所长明显看不上你。”
赵阳的话今天凌厉如刀，让程鹏直觉的胸闷。
“能留着你，可能是感觉需要个人占个位置吧。”
“赵阳所长今天真是言辞如刀啊，怎么没有继续窝在办公室里，不怕出头了？”
程鹏的反击已经有些气急败坏的刻意。
对这种程度的挖苦，赵阳付之一笑。
“我可不是来挑拨离间同僚之间的关系，程鹏副所长也不用对我这么大的怨气。”
“我只是看程所身在局中而不自知，提醒一句罢了。”
“我现在也是大同街治安所的一份子，当然有义务为所里的工作建言献策。”
抱着茶杯的赵阳，这会儿在程鹏眼里已经和奸诈小人划上等号了。
“哼！”
没有继续逞口舌之快，程鹏表达了自己的不满之后，就不再出声。
只是手上青筋已经隐隐浮现，只是手下的硬木沙发默默消化了其中压力。
另一边，袁平和张兰聊了会儿杂务，也注意到了几个副所长之间的互动。
“今天耽误了大家的休息时间，改天给大家补回来，张兰，你们内勤室要做好补休安排。”
这个对副所长们也只是聊胜于无的福利了，几个人意思着给袁平道谢。
“看来大家兴致还是不高啊，说说，有什么需求，趁着今天过节，能办的就尽量满足。”
笑着说完，袁平当真拿出纸笔来，要认真记录的样子。
本来气氛有些僵硬的三人都松了口气。
“所长，我们的扩编报告，你这边能不能今天就批了？我好回去给大家有个准信儿。”
机动队的扩编确实是在袁平的暗示，或者说纵容下推进的。
于静茹把这个拿出来说事儿也只是个由头罢了。
“嗯，派遣队员们踊跃反映想加入机动队，这说明机动队的工作，卓有成效。”
“这个你不提，我这边也不会卡着，既然你们想快点儿出结果，那就快一点儿。”
“这个算一条。等晚会儿你去我办公室拿文件。”
说着，袁平在笔记本上写了下来。
“还有吗？没有就其他人。”
“有！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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